“我觉得也是,不过现在是个怎样的情况啊?”
“她在我这儿住了快一个月了,吃我的用我的,那样不要花钱,把她从石头胡同赎出来也花了我不少钱呢,如果她是宝珠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个泼皮无赖,要不是仗着表亲的关系,我早就把她卖回去还债了。本来也没想着拆穿了她就能把她怎么样,可她刚才求着我留下她,说替我当牛做马都行,我答应了,叫她以后干你的活,算是磨一磨她的性子吧。””
崔福安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大了些,小王三儿躺在床上看着他们,见崔福安这副样子,还以为在对他评头论足,向来敏感的他对这一幕十分不满。
“崔庖长,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不过我身上没几个钱,现在腿又废了,能做到的就只有说谢谢你三个字了。”小王三儿远远地打断了崔福安的话,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指望你能谢我什么,大家从前都在一个地方当过差,算是同病相怜,咱们不互相照应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吗?”崔福安知道小王三儿的性格,他从小受惯了欺负,整个人虽显得柔弱,心里却比谁都倔强,他一定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所以才说出这种话劝慰他。
“还是要谢谢你。”小王三儿从怀里摸出一件用绸布包裹着的东西,眼泛泪花地打开,“崔庖长,按辈分来说我该叫你一声哥,以后我便叫你一声崔大哥了。本来你可以袖手旁观的,就算你什么也不做,我也不会怨恨你,可是你帮了我,现在我就欠了你的人情了,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就剩下这块怀表,是万岁爷赏我的,本来我想把他带进土里,现在送给你了。”
“这可使不得,皇上赐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呢,就算你愿意给,我也不敢收啊!”虽然大清早亡了,可崔福安的骨子里仍是大清那套老旧的规矩。
“大清早没了,你如今还念着那套给谁看呢?给你你就收下吧,我不想欠别人的。”小王三儿将怀表塞给崔福安,又笑道:“我如今是想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在身上不愿意卖掉换钱便是没用的东西。”
说完他扭过头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喃喃念了句听不清的话,“情意什么的,只有一个人看重便是轻贱了。”
崔福安与谭淑婉也不敢追问他在说什么,便随他去了,只是这块怀表实在有些棘手。怀表很精致,看上去就知道一定很珍贵,而且还是万岁爷赏的,分量不轻啊!不过这可是小王三儿剩下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他要是收下了让小王三儿怎么办?
小王三儿背对着崔福安问道:“崔大哥,我的腿大夫怎么说的?”
“有得治,不过要好好休息。”崔福安担心他逞强,会早早地离开,便劝道:“你就放心的在我家住下吧,这块怀表就当我收你的房租费和饭钱了,够你用好几年。”
“那就谢谢王大哥照顾了。”
跟谭淑婉商量过后,小王三儿的事就这么安排下来了,徐月娘空出一间房间搬过去跟谭淑婉住一起,小王三儿住徐月娘原来那间屋子,以后由徐月娘照顾小王三儿起居。
徐月娘如今在崔家没了说话的底气,便不敢再找任何人的麻烦,不管是谁叫她去干什么,她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得应承下去办。不过她的性子仍旧是改不了,如今虽不再找谭淑婉的麻烦了,却开始招惹起隔壁的汪寡妇了。
这些天汪寡妇家的衣服老是晒不干,明明中午看着都要干了,到了快天黑要收的时候竟然湿了一大片,刚开始汪寡妇还怀疑是自己孩子顽皮,说了他一顿,可接连几天都这样,汪寡妇便知道是有人在给她使绊子了,守了一天,终于抓住了徐月娘,扯着她到崔福安面前骂了一顿,只消停了一天,隔天又换了一种折磨人的法子。
第21章
汪寡妇四处与人诉苦, 一个胡同的人都当徐月娘是崔家人, 听了汪寡妇的话, 渐渐冷落崔家出来的人, 不过崔福安本来就不爱与不必要的人打交道, 谭淑婉也只跟汪寡妇有来往,所以最后吃到苦头的还是徐月娘。
从前她在外面搔首弄姿还有人愿意搭理她,现在人人知道她的坏品行,连不安好心的男人也因为被家里的婆娘看管的严再不敢当人面与她来往了, 徐月娘在外没了乐子, 在家又只能做累活,整天摆着张苦瓜脸,搞得现在谁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崔福安整天都见不到个人影,见到了她也讨不到好处, 谭淑婉又只跟汪寡妇说话并不理她,连躺在床上那个原先被她嫌弃的残废也不爱搭理她。
不过这个小残废长的真好看啊,见的久了她也动心了,虽然腿不好使, 看着赏心悦目也是好的,开心的时候她就娇娇地喊他几声凤池哥哥,不高兴了就冷冰冰的一句“小残废”, 只是不管她什么态度, 小残废都对她一脸冷漠, 徐月娘暗恨他是个给脸不要脸的家伙, 可又喜欢他那张脸, 仍是尽心尽力地伺候他。
可不出七天,徐月娘就变得怠惰起来,从刚开始几天装出来的勤勤恳恳又回到了偷懒蛮横的本性。家里的地她不扫,碗不洗,除了准时准点照顾王凤池,她一天到晚都躲在被窝里睡觉,叫她干什么,她就往后拖,拖到崔福安回了家忍无可忍了责骂她一顿,她才不情不愿地去做。
管教了她好几回,可徐月娘就是改不了,扫地的时候立着都能靠着扫把头睡过去,洗碗的时候还打碎了好几个碗,连衣服都只是随意搓洗几下,更严重的是,有一次去打水的时候差点一头倒进了水井里,还是汪寡妇不计前嫌地拉住了她救了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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