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这样的日子会很久,我们手里的梧桐花,都不会放下。”
谭太妃贴着他的手,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谭太妃似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道:“在那之前,还是先回京城在宫里住一段儿罢,总不能替别人家孩子办了择亲宴席,倒把熙儿丢在一旁,等他的人生大事操持完了,咱们再想去哪里。”
……
顾清芜那边回了庄子,累的倒头先睡了一觉,等醒来天已经黑了,晓月几人伺候她用了饭,看她神色疲惫,也不多问,吃了饭略走了走消食,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又去睡下了。
这样黑甜一觉,第二日神清气爽的醒来。早饭刚端上桌子,正琢磨是不是去封信感谢一下谭太妃,霍嬷嬷回来了。
顾清芜以为她一大早赶过来,是侯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想霍嬷嬷进了屋子一坐定,就道:“姑娘,快吩咐晓月收拾收拾,吃了早饭,咱们就回京城去。”
顾清芜压根没想回去,闻言睁大了眼睛,又立马问道:“是侯府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母亲怎么了?婚礼又出岔子了?”
霍嬷嬷笑咪咪的摆了摆手,道:“不是,都不是!侯府没事儿,夫人也没事儿,那个不要脸的送走了,柳姨娘如今也被关着,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这回呀,是姑娘的好事儿来了!”
霍嬷嬷本以为她会追问,但是顾清芜却只是一怔,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一缕郁色,然后垂下了眼皮儿没说话。
霍嬷嬷拉过她的手,轻轻抚了几下,安慰她道:“姑娘莫担心,不是老夫人从亲戚那边随便挑的人,这回呀,着实是门好亲事,比什么张家都要强百倍,若是能说成了,姑娘一过门就是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
顾清芜闻言抬起头看着她,心里不知怎得,一个人的脸突然浮现出来。
霍嬷嬷只当她不好意思问,接着道:“也不瞒姑娘了,是萧国公家的世子爷,叫作萧远林,他这个月孝期就满了,到时候承继爵位,可不就是国公爷了吗?他家老夫人年岁大了,这会儿急得四处托人,想赶紧给他定下来,怕自己再有个万一,萧世子孝顺,又耽误几年可怎么好。”
大约七年前,北狄进犯,一路势如破竹,打下了七八个城池,直逼京城,局势十分紧张。而那会儿的萧国公,萧远林的父亲,带了两个儿子挂帅上阵,经过许久的艰难抵抗才把北狄打退了,可是大儿子战死,萧国公也受了重伤,回朝后不等封赏下来,就一命呜呼了。
萧远林是小儿子,听说他是自己去战场的死人堆儿里把亲哥哥的尸首背了出来,萧国公受伤后也是他率军杀敌,最后得胜论功行赏,他排首位。
萧国公去世后,太上皇颁下旨意,萧远林封世子,而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只等他出孝就可以继承爵位。但是没想到萧远林为父亲丁忧服丧三年,三年将满时,萧国公夫人又撒手人寰了,她是伤心丈夫去世,忧郁而死。萧远林为了母亲继续服丧,这样足足熬到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是孤身一人。
这个岁数,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去考童科了。
“……虽说年纪比姑娘大了些,但是他家人口简单,如今除了一位老夫人,萧远林的祖母,也没有婆母妯娌,什么近些叔伯亲戚也一概全无。这萧远林自己又有本事,从战场上挣下天大的功劳,若不是丁忧,朝廷早就封赏了,就是没有封赏,单看这爵位,京里除了徐家哪个还有这份世袭罔替的殊荣?”
霍嬷嬷喜笑颜开的,仿佛亲事已经说成了。
顾清芜心里想着昨日的事情,她几乎记不起那人的面容了,躲在他后面只记得这人十分高大,和卫彰或是皇帝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单薄完全不同,让人踏实。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了顾澈和她去看大军入城,那次的萧远林一身缟素,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面容虽然带着悲痛,但是难掩其英姿矫健。只是那个白衣的少年将军和昨日的人,似乎完全不同,对她来说,就像是两个人,不能重合。
这么多年过去,京城的人也几乎忘记他了罢?不是出孝了,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宴席上。
“姑娘别傻愣着了,赶紧罢,收拾不完扔着也没事儿,咱们现在出发,一个时辰就到京城,刚好中午,吃罢了饭,再打扮一下,下午萧家老夫人要上门呢!”
第17章
回府的路上,霍嬷嬷一路絮絮叨叨的说着萧家的各种好处,间或插几句这两日侯府嫁顾清芷的事儿。张钰断了腿,迎亲的是他的一个庶弟。不知张家怎么想的,一面跟侯府各种讨价还价,什么嫁妆文书出门子的时辰等等,好容易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三书六礼该定的定了,该走的程序也走了,临到迎亲这日,反而派了个獐头鼠目的庶子来,惹得街面上众人直乐。
顾清芜听着这些闲话,一时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段日子心思被别的事情占据,她几乎想不起自己曾经怎样怀着期待憧憬的心情,想要嫁给张钰了。
伤心倒还剩下了一些,马车越是离京城近,她越觉得胃里翻腾。
毕竟她曾经对婚姻生活的期待里,也有着对张钰初次懵懂的情意。
想想昨日的牡丹宴,那些郡主或是国公府的姑娘们,一个个明艳活泼,单说永宁郡主,虽然是她择亲,可是不论宴席上还是在天香园,和人说话丝毫不见羞赧,大方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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