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彰脸上有些烧,忙挪开目光不敢再看,稳着步子走上前去,道:“顾大姐姐,我来瞧瞧你,好些了吗?”
顾清芜才看见他,愣了一下,才站起身见了礼道:“小卫公子。”
卫彰熟悉的那种隔阂感又来了,他扯着嘴角笑了一笑,道:“顾姐姐还是像从前一样喊我阿彰吧,这小卫公子听着怪别扭的。”
顾清芜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袍,微笑道:“你如今也是个官身了,再直呼你的名字岂非失礼?”
卫彰扯了扯衣角,略微有些赧然道:“还不是什么官身呢,这身儿衣服是皇上赐的,说是去侍卫营和大家穿的一样也方便些。”见她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想是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打了张钰,反而被皇上赏识一事,便道:“咳,皇上也就比我大了两三岁,如今玩儿心还重呢,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顾清芜没再追问这个,道:“你今日怎么跑到我家庄子上来了,便是不去书院,在侍卫营里也没这么自由罢?”
卫彰才想起自己来意,忙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只圆胖的小松鼠来,举到面前笑道:“昨日拿来獐子,伯母说顾大姐姐还不能吃,今日也没猎到什么好东西,我瞅着一个别宫内监驯了这个小玩意儿,听话有趣,就讨了来给顾大姐姐解个闷。”
不想顾清芜瞧见这个小松鼠,面色一白,身子也往后一缩,若不是晓月手快揽住了她,恐怕就要仰倒了。
卫彰吓了一跳,忙把松鼠往回收了收。
晓雯赶忙挡在顾清芜面前,对着卫彰挤了挤眼,道:“卫公子,我家姑娘最怕老鼠了。”
“这是松鼠。”
“也是鼠啊!”晓雯道:“只要是鼠,姑娘都怕的。”
侯府里甚少会见到老鼠,加上顾清芜又怕这个,明月阁的下人们素日里打扫都十分小心。因此卫彰并不知道这事儿。
那边晓月已经将顾清芜扶着,侧身站在了晓雯后面躲了起来,缠着声音道:“阿彰,你还是,还是把它拿出去罢。”
卫彰赶忙把松鼠揣进袖子,也不敢再多留了,告了句罪转身就走。
第8章
“怎得还跟小时候似的,没个正形呢。” 顾清芜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众人瞧自家小姐露出这许久不见的笑容,心里都松了口气。
“玉竹,你去把我的笔墨颜色取出来,放在书房,我一会儿要用。”顾清芜吩咐了一句,转身进了屋子。
晓月落后两步,扯住玉竹,在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玉竹连连笑着点头,瞅着顾清芜的身影没在帘子后面,撒开脚就跑,好不容易才在二门外瞧见了卫彰的背影。他的随从小六正迎上前去,笑道:“小公子,怎么又急匆匆出来了?这回说上话没?”
卫彰瞪了他一眼,接过马鞭拿在手上,道:“好小子,还有胆子嘲笑起主子了。”
小六直乐,看他这样子也不是不高兴,面上带着点红,又有些懊恼的样子,虽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应当是不生气的,于是笑道:“不敢,不敢,不过连着两日您都是落荒而逃,我也是关心一下您。”
卫彰气的朝他虚踹了一脚,道:“还敢胡说?还不快走。”
玉竹气喘吁吁的赶上来,连连唤着:“小卫公子,小卫公子等等……”
卫彰停下步子,转头一看,似是刚才见过的一个婢女,于是问道:“怎么?你家姑娘有话交代?”
玉竹直喘:“不……不是……不是姑娘,是晓……晓月姐姐。”
卫彰皱了皱眉,不过听见晓月两个字,倒是自己认得的,便耐下心来等她说。
“晓月姐姐……让我……让我给您捎句话,说……说……姑娘素日里爱作画,您……要是空了,不妨……不妨买些好的画笔和颜色来,我们……我们这次出门忘记带了。”
卫彰一听这话,适才面上那一点不虞尽去,笑道:“这有何难?我去给她寻些最好的来就是!”
玉竹道了句谢,忙又跑回内院,在书房给顾清芜布置好作画的一应物品,做完了,正想去请顾清芜过来,晓月一撩帘子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书案,点头道:“不错,去请姑娘过来罢。”
玉竹低下声音,道:“姐姐吩咐的话,我已经带到了。”
晓月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伸手把书案上顾清芜素日爱用的笔收了两支,又看了看一旁小钵里的颜料,取了帕子将其中石青、石绿、朱砂等色各倒了一大半进去,包好了藏在袖子里。
玉竹瞧着,捂着嘴一乐,又问:“姐姐这么做,万一姑娘恼了怎么办?”
晓月道:“我又不是要撺掇姑娘什么,不过是看姑娘见着卫公子,心情好些,寻个由头请他来罢了。”玉竹听了,想想卫彰,心里倒有些遗憾,不过还是转身出去请顾清芜过来书房。
不多时顾清芜来了,她神思都在适才瞧见的几只小鸟的样子上,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调好了颜色便开始在纸上练习作画。
若说此时还能有什么把她的心思从张家的事情上转开,那么也就是画画这一件了。
顾清芜打小就喜欢这个,侯府姑娘有教养嬷嬷日常教导不说,还请了女先生在府内开了学堂,教授姑娘们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也有涉猎,只是这些均比不上规矩礼仪和女红管家等事情来得重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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