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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甯低低嗤笑了一声,笑意讽然,她惯来不会做这等失礼的动作。
    “顺文郡王…乃至郡王府,都安然无恙,决无大碍。”姒琹赟犹豫了许久,还是慢慢道,“我造反是早早便谋划起来的,只是朝堂上有文武两派,大珝又重文,论武有我常年驻扎军营,深得民心与战士们的信赖,便说文官,除却明面上在我手底下的几个,自然还要留几张底牌。左丞相是我的人…许久之前便是了。”
    一两年前那闹出了一桩子人命的赏枫宴,便同样是他与左丞相浑水摸鱼对接的时机之一,他当时不常在京城,这样能大大被宴会风头盖过顺利交接的好时机可不多,只是不曾想后来有了江映枫那个意外。
    江左丞相在姒琹灏面前需要老老实实做一个他可以把控的“傀儡”,正是这个身份,让他放低戒心,根本没有想过左丞相与姒琹赟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大珝重文,文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左丞相在姒琹灏眼中任其摆布随意搓扁揉圆,在旁人的眼里,看不起归看不起,身份地位还是足足够的。
    姒琹赟自然便又想到了禾致远,“顺文郡王是稀世奇才,可若是我想谋反,他便必须死…无论真假。”
    他说的明白,身为聪明人的锦甯自然也听得明白。
    禾致远必须“死”,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地位崇高的右丞相大人,还是姒琹灏亲手提拔的顺文郡王。
    郡王。有了这个封号,与皇室沾亲带故、将来还有吃不愁穿不愁的世袭名号,可谓是天大的恩典。而这个恩典,是先帝姒琹灏赐予禾致远的,也就是说他自那一刻起便成了彻彻底底的孤臣,还必须要是个对姒琹灏忠心不二的大孤臣。
    这自然不是不好,只不过在旁人谋反篡位时,便会成了一等一的靶子。若是禾致远在姒琹赟叛变时不死死维护赋予他无上荣光的姒琹灏…莫说遗臭万年,便是百姓们都会瞧不起他,这又如何服众?
    他可以是右丞相,但不能是顺文郡王。
    “后来禾锦垣来了军营,便是那回,我同他做了个交易。”姒琹赟似是在顾忌什么,在禾锦垣的事上只是一笔带过,“他是你父亲唯一的嫡子,唯一的儿子,若是不论手段往死了逼,纵使顺文郡王万般不愿,也只能应了这假死之计。”
    他犹豫了很久,却终是全盘托出。此事他未曾告知锦甯一星半点儿,却也未曾告诉任何人,只有他一人知晓,毕竟禾致远“当众斩首”那日一出移花接木,唯有瞒天过海才算能全身而退。
    “我无心伤害你的亲人,甯儿。”姒琹赟眸色极其缱绻地望着锦甯,隐约带着哀恸的颤音,“也绝不会……伤害你。”
    锦甯神色复杂,浅淡地抿了抿嘴角,“你当然绝不会伤害我,丞烜。”她兀自苦笑一声,低低地轻喘起来,“但父亲呢?你不会轻易放过的…若是假死大计成了便罢,若是不成……”
    她惨淡地笑了笑,言辞难得犀利,“若是不成…‘无心伤害我的亲人’此言便会成了一句笑话!届时你定会杀了他,以保自己能安然脱身,我说的可对?”
    姒琹赟瞳孔骤然一缩,嘴皮开始哆嗦,他慌了起来,张口想要狡辩什么,却被锦甯的下一句话定在原地,喉咙仿佛被糊了浆糊,风干后成了个僵硬的、刮人的石子。
    “你当真以为,我如今悲从中来是疑心你伤害我父亲,伤害禾府?”她从胸腔里挤出一句尖锐的质问,接着转为一声凄切的笑,“丞烜,我何其了解你啊!我是你妻啊,夫君……”
    锦甯眸中盈满了泪,波光潋滟,根本瞧不清那氤氲着浓重雾霭的眼,“哪怕你能再多信我一点…再多一点点——”她的喘息声剧烈了起来,又化为急促的小咳嗽。
    “甯儿——”
    “你可真是个好皇帝!丞烜…你可真是个好皇帝……”她的咳嗽又严重了,来不及取手绢便吐出一口血,近乎墨色的血梅点在素色的被褥上,令人心惊,姒琹赟急得几乎要发疯。
    “所以说…我不想听啊……”泪水布满了她整张苍白的脸,锦甯嘴角的笑缥缈若虚无,“你是我此生唯一一个,当真是欢喜极了的男子……”
    “你教我如何才好……”
    “如何是好……”
    百善孝为先,禾致远是她的父亲,可她又这般心悦他……
    他的甯儿是何其纯善温柔的女子啊!
    郁气瘀滞…心血堵塞…损伤心脉……
    难怪、难怪。
    姒琹赟咽下喉头的腥甜,眼睛酸涩,滚烫似的灼烧,他只顾得小心翼翼地拥着她,心中惊恐得几乎没有其他意识,只知道焦急地高唤太医。
    作者有话说:
    大概郡王马上死翘翘之后就能完结了吧嘿嘿两三章?
    其实王爷真的挺惨的他已经在尽全力在为郡主考虑了而且没动禾家就算假死失败真要出事也只会有一个禾致远 但是殿下她就是揪着这个不放啦新坑还没有想好啦 脑洞太多但都没有太大动力写下去qaq话说结局的反转其实蛮奇特(离经叛道?)的有兴趣的宝贝可以找找前文的蛛丝马迹猜猜哦 提示是:对郡主而言(对我知道根本没dei但是必须要选一个!!)最特殊的人是谁呢?
    害我一下子又觉得这个太明显了呜呜
    第148章 照拂
    太医院来了人再次诊治, 临行前已是连连摇头,小道上拿着长扫帚扫去地上薄薄一层霜雪的宫人们只瑟瑟发抖地听着宫内的帝王勃然大怒, 似乎发了好大一通火,可盘儿碗儿被砸碎的声音一丁点儿也没传出来。等宫门开了再一看, 几位满头大汗的太医大人出来也是好好的, 既没少只胳膊, 也没少个脑袋,除却愁云惨淡唉声叹气, 竟活蹦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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