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忆心头一紧,刚要开口,便见一个不慎锦甯的绣针便刺入指尖,娇嫩的指尖便倏尔冒出鲜红的血珠来。
“殿下!”珠忆慌忙上前去握锦甯的手,“奴婢…奴婢去叫郎中!”
锦甯微微蹙眉,轻声止住她,“本宫无事。”她取出手绢包在指尖,安抚道,“不过是小伤罢了。”
珠忆眼眶一红,急的团团转,“殿下的伤如何会是小伤?!奴婢怎敢这般怠慢?不若还是去叫郎中吧!”
锦甯眉眼轻柔敛下,正要开口,便见宝念推门而入,作揖道,“殿下,大少爷来……殿下——”她忙小跑到锦甯身旁,望着那映在素白丝绢上尤为显眼的鲜红,瞪大眼道,“怎会这般?!”
珠忆低声道,“宝念姐姐你快劝劝殿下罢!奴婢说要去找郎中,可殿下偏偏不让!”
宝念倒吸一口气,“殿下怎可这般!?奴婢立刻便去叫郎中来!”
锦甯无奈,柔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无碍的。”
“怎会不是大事!”宝念咬着牙急道,“殿下您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阿姐!”禾锦垣急匆匆推门打断,望见那丝绢上的血红瞳孔猛地一缩,“发生了何事?!”
锦甯起身去牵他,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小事。”她侧首望向禾锦垣,摇着头笑了笑,“宝念与珠忆大惊小怪罢了。”
禾锦垣皱眉,嗔怒道,“阿姐从来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望向宝念,“你去唤来郎中,越快越好。”
“垣儿。”锦甯眉心微拢,温声道,“小伤罢了,如今阿姐也早已痊愈,哪用得那般折腾?”她对宝念摇了摇头,“不必麻烦。”
禾锦垣抿了抿唇,终是垂首低声道,“下回阿姐可不许如此了。”
锦甯理了理他的衣襟,唇角微微一弯,“都依你。”
“阿姐……”禾锦垣鼻头一热,别过眼去,“娘亲今日同我讲了,再过些日子,我与盼儿表姐……”
“垣儿。”锦甯轻柔打断他,拿起丝绦腰带,“垣儿今日,陪阿姐一同绣花可好?”
禾锦垣眼睛倏地便酸了起来,他依旧垂着首,只低低道了声嗯。
锦甯笑了笑,抬手拔下一根头发,禾锦垣余光瞥见,怔怔抬首望向她。
锦甯没说话,只将那根细细的发丝穿进绣针,将腰带翻了个面儿绣,黄昏淡桔的光笼罩在她婉婉的眉眼上,美好得不可方物。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她将那黑亮的青丝掺入红色的绸布里,语气轻柔,“觅向无人处……”
“绾作,同心结。”
禾锦垣的目光随着那根闪着银光的绣针望去,却见那腰带的背面上绣着一个小小的纹理,看不大真切,他微微眯眼,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巧的同心结,活灵活现。
禾锦垣心头一涩,闭上眼。
阿姐当真…欢喜他。
他张了张口,喉咙发不出声。
可他的阿姐,凭什么要遭受这般罪?!!
禾锦垣深深呼出一口气,正平复了心情,外头却传来嘈杂吵闹的声响,动静不可谓不大。
“外头可是出了何事?”锦甯轻声问。
白嬷嬷进门作揖,眉宇微含郁气,“殿下,二小姐带人来了。”
锦甯眉心微动,放下手中的腰带,“二妹妹来了?”她理了理裙摆,眸光微闪与白嬷嬷相视一瞬,“那本宫去看看。”
白嬷嬷意会,颇有几分踌躇,“这……”
禾锦垣眉头皱了皱眉,起身按下锦甯,笑道,“阿姐不必劳烦,垣儿去看看便好。”
锦甯摇着头笑,“哪里会麻烦……”
“阿姐!”禾锦垣忙接过话头,“阿姐今日手上有伤不方便,便让垣儿去罢。”
锦甯无奈,只得点头道,“罢罢,你若想去便去。”
禾锦垣也顾不得解释什么,转身便推门而出。
含甯阁院中候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禾锦垣粗略一扫,越有十余人,而禾锦华正立在最前方。
禾锦垣淡淡瞥她一眼,“二姐今日怎的来了?”
禾锦华见是他,微微一笑,“我今日来,是为讨回我娘的嫁妆。”
禾锦垣皱眉,“嫁妆?”
禾锦华微微扬起下颚,“当初我娘嫁入禾府,十里红妆整个京城可都是知道的。”
禾锦华微微眯眼,心头有些不耐烦,“这嫁妆干大姐何事?”
“自然关大姐的事。”禾锦华眸色微冷,“我娘去后,父亲便将嫁妆一半给了大姐,今日,我便是准备要回我娘的嫁妆。”
“笑话!”禾锦垣皱着眉冷笑,“嫁妆哪有要不要回来一说?”
“自然有!”禾锦华高声,“那是我娘的嫁妆,与郡主殿下可是分毫不沾关系!”
禾锦华冷眼望着她,“父亲既已给了大姐,自是与你再无干系!”
禾锦华被气笑了,“荒谬至极——那是我娘的嫁妆!与她禾锦甯可有一分一毫的干系?!父亲未经我娘允许便擅自将我娘的嫁妆赠予她,可曾想过我娘?!可曾想过外祖?!可能想过赵家?!
“那分明是我娘留给你我的!她禾锦甯凭什么沾染?!”禾锦华满目煞意,一挥手,对身后众人道,“来人!给我搬!给我进去将我娘的嫁妆通通搬出来!”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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