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兴业看着楚凌半晌无语,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徒弟这么能说。这三年多,拓跋兴业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收的这个徒弟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毕竟即便是她远在天启,神佑公主的消息还是时不时的传到上京来的。拓跋梁自然也不会允许他忘记这件事情,三不五时的也总要在他面前提一提。
生气肯定是有的,在刚知道徒弟真实身份的那一刻拓跋兴业当真是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的火气的。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徒弟是他自己要收的,楚卿衣给他当徒弟的时候也没有利用他的身份做过什么不利于北晋的事情。更何况当初她也确实是为了救拓跋赞冒了大险的。哪怕不念这些旧情,拓跋兴业也不允许自己认为这是多么罪不可恕的错误或者污点。他想要收一个资质足够好的徒弟,楚卿衣也确实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师父骄傲的徒弟。作为拓跋兴业个人,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认为自己收错了徒弟。而作为北晋的兵马大元帅,他错的便是当初没有调查清楚楚卿衣的身份罢了。
如果说拓跋兴业为北晋培养了一个大敌,拓跋兴业认了。但他绝不会因此而迁怒楚凌,或许有一天他们真的会走上针锋相对的道路。但是正如楚凌所说的,那是因为他们的立场和身份,他们天生便是敌人。而不是因为他觉得被骗了所以迁怒。无论过去将来,是生是死,这个徒弟他也还是认的。
拓跋兴业蹙眉看着楚凌问道:“你深夜冒险让沈王带你来此,就是为了跟我顶嘴么?”
楚凌耸了耸肩,笑道:“徒儿不敢,这不是许久不见师父忍不住想要叙叙旧么?”拓跋兴业冷哼一声道:“这里地方虽然小,但是考教一下你的功课还是可以。”
楚凌连忙后退了两步。“师父,徒儿错了,师父恕罪。”
几句话,三年不见的师徒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楚凌也不再开玩笑,沉声道:“师父,您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拓跋兴业沉默了片刻,道:“没什么,这是我的事。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回去吧。”
“师父!”楚凌沉声道,“你应当知道,拓跋梁不会放过你的。万一…万一他将那件事公开,您的名声……”事实上,拓跋梁一定会将那件事公开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手里握着这么好的一张能够毁掉拓跋兴业的王牌,拓跋梁怎么可能忍住不打?拓跋兴业沉默不语,楚凌有些着急,道:“师父,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想想你麾下那些追随你的将士么?总有不少人,无论如何也会忠心耿耿的追随与你吧?你都不为他们想想么?”
拓跋兴业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失神。
楚凌继续道:“我绝不相信事情会是那样的,师父…到底有什么顾虑,你真的不肯说么?”
拓跋兴业微闭着眼睛,淡然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这些年…我也有些累了。”楚凌不信,“师父若是想要退隐,什么办法没有?哪怕你直接挂冠求去谁又敢拦你?何必如此自毁。”拓跋兴业睁开眼睛,眼眸深邃锋利,他沉声道:“我是说,事已至此百拓跋梁也不可能杀我,就这样也无妨。”
言下之意,拓跋兴业竟然真的想要将那个罪名认下来。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兵权拓跋兴业并没有执念,早在先皇驾崩拓跋梁登基的时候拓跋兴业就知道拓跋梁容不下他。所以到底是一身荣耀风光无限的退隐还是一身骂名的退隐,拓跋兴业根本不在乎。或者对拓跋兴业麾下的将士来说,拓跋兴业向现在这样退出反而对他们更好一些。能够让他们免于遭受很多拓跋梁的猜忌。
拓跋兴业心意已决,楚凌有些沮丧,“师父…你怎么确定,拓跋梁就不敢对你下手?”
要杀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拓跋兴业这种不能明面上杀的人,暗地里也是可以杀的。到时候只要说一声拓跋兴业自觉无颜见人,隐居避世去了,谁有知道真相是什么呢。
拓跋兴业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这次确实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楚凌,无论楚凌说什么他都不睁眼也没有反应。
拓跋胤推门进来就看到楚凌正围着拓跋兴业有些焦急地打转一边说着什么,拓跋兴业却是一副高人入定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拓跋胤见惯了从容若定的楚凌,骤然见到她急的团团转的模样倒是有些了愣神。很快拓跋胤就回过神来道:“时间到了,该走了。”
楚凌还没有问出真相,有些不甘。但是拓跋胤却没有再给她时间,沉声道:“不能在这里久留,若是被人堵在大牢里,你我就算插翅也飞不出去。”
楚凌叹了口气,只好对拓跋兴业道:“师父您再想想,我有机会再来看你。”
“别再来了。”拓跋兴业睁眼,淡淡道。
楚凌不答,对着拓跋兴业拱手行礼便跟着拓跋胤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天牢,走出了一段距离拓跋胤方才看着楚凌道:“看来,公主也没有什么进展。”楚凌有些无奈地道:“师父什么也不肯说,一副甘心认罪的模样,真是让人头痛。”拓跋胤道:“拓跋大将军若是不肯认罪,你认为有几个人能够抓住他?”楚凌想了想,更加郁闷,“所以才觉得棘手啊,如果被冤枉的人自己都认了,旁人还能怎么办?”
拓跋胤道:“大将军有什么能让陛下要挟的弱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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