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醒，很理智。
大概是太过分的打击之后，人总会开始思考人生，很显然面前这个人思考人生之后的决断是要找余念来解惑。
“你很想知道？”余念转过了身体，扬了扬下巴，示意人间城在对面的沙发坐下，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是的，我很想知道，大概不会有人像是我这样更想知道的了。”人间城点点头，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持，甚至怕余念不相信，他再次重申：“我现在很清醒，我也没有想要报仇的可笑想法，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余念眯了眯眼睛，苦笑了一下：“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在下棋的时候，有时候会有些棋子专门的拿去牺牲吗？”
“我知道。”
“你觉得那些棋子如果有思想的话，他们会不会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自己呢？”
这个比喻十分的浅显易懂，可是人间城的身体却剧烈的抖动了起来，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之后他才再一次开口问道：“我们是棋子，还是她是棋子？”
“都是。”
大概没有什么比事实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人间城靠在沙发背上，很久之后才有气无力的说：“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还算是精彩，大概比你们是比不上的，但是比很多人却是要优秀的多，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我的生活不过是被人持着的棋子，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人之所以能被成为人，就是能够面对问题，并且直视问题，最后解决问题。”余念缓缓的开口，她一贯的冷静，看起来甚至有点缺少人的味道：“这才是我们种族能够持续到现在的最大的优势。”
人间城耳朵非常敏锐的听到了余念的话里面特殊的话：“你说什么？种族？”
“是的，种族。”余念点点头。
“什么种族？”人间城扯了扯嘴角，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样：“这是在打WOW吗？还种族？我们是什么种族？人类？”
“没错，我们是人类。”余念被人间城的话逗笑了，她真诚的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丽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人间城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随口说出来的玩笑竟然是现实，他扯了扯嘴角，很想表现的轻松一点，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僵硬着面孔问：“那么他们是什么？”
“魇族。”
“魇族？” 人间城发现自己涉及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余念说得每个字他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有听没有懂。
“不知道？”
人间城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听懂。
余念的手指在手臂上敲击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换了一个人间城可以听得懂的比喻：“你知道副本里面的NPC吗？”
“知道。”这个肯定知道，自从来了死亡乐园之后，几乎就是天天跟副本相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知道这些NPC是什么操控的呢？”余念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你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网络游戏，所有的这些NPC都是系统程序设置好的吧？”
人间城没敢搭话，因为他原来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余念当然没有在这种戳人脸皮上的事情纠缠太多时间，直截了当就越到了下面的话题上：“这些NPC其实都是魇族，无论是不是和我们敌对的NPC都是魇族。”
知道这个答案之后人间城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这一夜过得简直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不但接待了敌对阵营的人，而且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爱人，没想到到了最后连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重新洗刷了一遍。
他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余念，嘴唇不断的在抖动，喉咙里面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念眯着眼睛看着他，仔细的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人间城，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现，不过她想不到，她似乎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连这样吃惊的感觉都显得十分的陌生。
忽然，人间城那仿佛僵直的身体动弹了起来，他的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珠，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脸，似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才再次抬起头来看着余念，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声音问余念：“那么，沽酒，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余念愣住了，她有点搞蒙了，哪里就有了你们我们？
“是的，我们，就是我们红方，还有我们人类。”人间城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他的双眼却烨烨发光，让整个人显得极有精神，他忽然就笑了起来：“怎么？你和须尽欢从来没有想过去寻找团队吗？”
余念扯了扯嘴角，团队啊？曾经有的，可是，现在他们如同星辰一样散落在何处呢？
人间城却误解了余念的意思，接着说：“人说人类是棋子，可是我们人类没有人愿意做棋子，我想这也包括你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冒险来红方见须尽欢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余念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她沉默的看着人间城。
人间城笑了起来：“可是，这并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是整个人类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告诉所有人呢？人类五千年的历史，从来没有真正的灭亡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只要是面对危机，所有人类都会团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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