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霖:“……”
“毕竟太后只说本少爷得乖乖成亲,又没说本少爷不能调戏别人的娘子。也没说本少爷不能被赶出家门。”
纪初霖呵呵笑了一声,算是敷衍。
“纪雨,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娶个娘子?”
“抱歉。刚好我也对别人的娘子有兴趣。说来杨商你不是刚好有一个娘子吗?”
“喔?纪雨的意思是我二人交换娘子?”
交换娘子?
两人的娘子都是她。交换什么?有什么可交换的?
春和想。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她却在两人面上见到了淡淡的笑意,纪初霖曾对他说这叫做“男人的友情”,还说同杨商在一起时自己就会有回到了大学寝室的感觉。
相公喜欢就好。
她想。
杨梦笛被赶出家门后还随身带着几个书箱,最近即便同纪初霖闲聊,手中的都翻着书页,有了书,之前随身携带的扇子也就失了宠。
“科考可是大宋所有士子的角力。本少爷要考状元,自然得小心谨慎才是。丑话已经说了出去,考不上太过于丢人现眼。”
纪初霖忽然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道:“那晚我说的话,你真上心了?”
“那晚纪雨你将那些事说出来,难道真不上心?”
“话本看得怎样了?”
“本少爷才疏学浅,未曾看出古怪之处。唯有那‘一点朱唇万人尝’让人思绪遐迩。”
“真像你。”
每日的闲聊都是如此。
春和不知道他二人在说些什么,却觉家中分外热闹,幸好纪初霖当初买下这房子时就考虑过万一什么时候闻克己带着全家来凑热闹的事,房子本就不小,暂时也不嫌拥挤。
敲门声。
纪思明带着二九和一整箱书来得风尘仆仆。他对纪初霖深深鞠躬,又转向杨梦笛,站得笔直,只略微拱了拱手,言科考在即,两个士人一道读书事半功倍。
话说得好听,只是他的目光看向冬儿的时候温柔有礼,看向杨梦笛的时候却各种戒备。心意一目了然。
纪初霖见状越发笑得厉害:“杨商,你说我要不要在附近张贴个榜文让那些家中有美貌娘子的快将夫人藏起来——杨商来了。”
“哼。本少爷现在已经有了貌美如花的娘子,还是太后亲赐的。纪雨你羡慕吗?”
“羡慕得肠子都青了。”
纪思明道:“小弟也羡慕兄长。”
纪初霖好奇。
“小弟着实羡慕兄长可与冬儿姐姐朝夕相处。小弟深知眼下家中有需在汴京张贴告示让所有女子小心远离的杨公子,自然得效仿书中的侠客志士救冬儿姐姐于危难之中。方才算得上仁人志士。”
春和听懂了,看着杨梦笛。
他却是笑语晏晏,说春和是他娘子,冬儿是春和的丫头,有一个词叫做“陪房丫头”。
纪思明暴跳如雷。
杨梦笛笑容温煦。
纪初霖埋首喝茶。春和知道这叫做“战略性喝水”,之前纪初霖教过她。
“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吧?”寻到机会,春和问纪初霖。
他讪笑着,说大家都是男人,做事不分彼此太正常了。
杨梦笛含笑:“所以我们的娘子也不分彼此。”
纪初霖:“……”
春和:“……”
男子们成日吵得不可开交,习性不同,爱好差异也极大。
三个男人都不肯同男人住一屋,春和便同冬儿挤在一张床上。夜深了,春和问起纪思明。
冬儿笑道:“那孩子竟然见着杨商来了就追了过来。杨少爷也真该想想自己这些年在汴京欠下了多少风流债。”
“那冬儿你——”
“春和你可愿意同杨少爷过一辈子?”
“春和只要相公。”
“我也如此。心如磐石。”
冬儿在黑暗中睁着眼,软软的月光充溢了整间房屋,映得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她说前几日自己被纪初霖赶去纪思明那里过了一夜。
混迹欢场的男人总喜欢说“将心都给你”这种听来分外恳切的话。纪思明却是一句甜言蜜语都不说出口。
只是那一夜,他在行动上嘘寒问暖,鞍前马后。主动去二九那里睡,秋毫无犯。“我便同他说了,我喜欢女子。却不想那孩子说,‘也好,总比喜欢别的男子好。’”
“也算是情真意切。”
“天生的情种。”
冬儿语罢,许久没有出声,春和以为她已经睡了,自己便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偏在这一刻,冬儿呓语起来。
“我去送慕容弈的时候听他说,她已经有了身孕。李家唯一的女儿,家族中的所有男人都盼望她生一个儿子,她也希望。我也希望,只有生了儿子她的地位才会稳固。
“普通人家盼望生女儿培养成女技赚钱填补家用。高门大户却要儿子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女人有了孩子后心思就全放在孩子上。还有,她让我离开汴京,寻个知心人嫁了,像她一般相夫教子。她说这样比之前好。”
春和鲤鱼打挺坐起,欲开口却被冬儿摁回了被褥。冬儿浅声笑道。“我无事,我不会嫁人。她可以忘了,却终究得有人记得。穷极一生,我都要做那个将一切牢记在心底的那个人。”
这番话在春和心中生出了一些宿命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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