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在前面走的飞快,因为林山市局还没来得及决定郭海生的罪名,所以对方仍旧在笼子里羁押着,她一阵旋风似的赶到了装着‘笼子’的那个临时拘留的屋子,里面正有一名值班警察看守。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苏言直接打开了铁栏杆的门,站在了正躺在那里安静睡觉的郭海生的面前。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眼皮动了动就睁开了眼睛,见是她神色缓和了一些:“苏警官,我要感谢你。”说着,费力的用那条完好的手臂将自己从硬地板上支撑着起了来:“稍早些时候齐亮特意来和我说了,谢谢你将琳悦安然无恙的救了回来……对于之前给你们造成的麻烦,我表示惭愧……”
“不必谢我,这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你女儿很聪明,也算是为我们救援行动出了一份力。”苏言语气急促,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说这些并不重要的,她将那份行动的事后报告递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郭海生起先愣了愣,然后用右手接过那份报告,先是看了看,随即脸色有些变了:“这……这报告是怎么到你的手里的?”那次行动并未对外界进行公开,所以这些东西除了行动组的人,看过的并不多。
“你们当时去的任务地点,是发生了枪战对吗?”苏言指着那份报告上面的空间示意图,里面标注了几个红色的点,还有一些灰色的点。红色的代表着枪战发生时警方的人所在的位置,而灰色的则是根据后来的实地勘察,推测出的敌方所处位置。
“你当时的位置是在哪儿?”
郭海生坐在那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思考了几秒钟之后,伸出手点了点,那是一处紧靠着墙壁的地方。他指完之后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是啊,还不该结束吗?结果如此之惨烈,他甚至在事后都不敢再去关注有关于那次行动的种种。假若有一天破邪行动再次重新启动,他都不确定还会有多少参与过行动的老人会再次前往一线参与战斗。自己身体残疾倒是其次,看着曾经亲密的同事在自己面前逐渐没了声息的感觉才是最难受的。
“之前你私自留下的那枚子弹,虽然与敌方的子弹口径一致,但是在过后做弹道比对的时候,并未找到相匹配的。就连我方的那些枪支也都进行了比对,没有。”苏言摇头。
男人眼睛略微瞪大了一些,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枚子弹很有可能不是敌方射出的!”她伸出手在报告上比划着:“这份报告给出的你肩上所受伤的轨迹,开枪的人在你东北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根据角度,当时枪手应该是站着的,枪支高度有一米八左右……你当时有没有注意过这个方向?身高至少一米八的歹徒,应该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郭海生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然后脸上渐渐的露出了惊骇的神色:“没有,并没有。我们的任务地点是一处塑料厂,厂房里面比较空旷,我记得当时我们寻找隐藏身形的地方都是很难的,大家几乎都是蹲着藏在摞起来的塑料片的后面……只有我是站着的,但是那是因为我斜前方有一个柱子,那柱子与墙之间的距离也就半米左右。”
警方都要费尽心力的掩藏自己的位置,那么对面的人可能大喇喇的站在那里等着被射死吗?!更别提郭海生当时身前还有柱子掩护,按照报告中所设计的子弹轨迹,对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神枪手,且要不惧警方的枪林弹雨,直挺挺的站起来将子弹顺着那不到半米的缝隙射进他的肩膀里。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苏言,二人视线在空中交错,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惊。
苏言的手在报告上往相反的方向滑去:“假如这枚子弹是从你身后射过来的呢……那对方只需要蹲着就可以了……”她反推着,将逆向的子弹轨迹推了出来,最终落在了仓库门口外的那个位置上:“你也说了,当时所有的人都几乎是低着身子的,倘若对方是站在仓库门口旁边矮窗那里……他很有可能打中别人很困难,但是你站在那里又对后方毫无防备,是一个绝佳的目标。”
“你藏着的那枚子弹,是箭形弹,造成贯穿伤的入口和出口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加上当时给你抢救的医生对枪伤并不是十分的熟悉,由此判断失误不是不可能。”
“我们……”郭海生将声音压得极低:“出了内奸?!”
“未必是我们……”苏言似是话中有话。
男人有些诧异,低垂着头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忽而抬起了头,脸色震惊:“你是说他?!”
苏言没应声,弯腰将他手中的报告拿了回来,然后转身走出了‘笼子’。郭海生出声喊住了她:“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对我们的行动如此熟悉?这些都是江离对你说的?!他是不是早就怀疑行动失败并不单纯,所以你们一直在暗中调查?”不怪他怀疑,她对于行动的熟稔程度简直不下于直接参加的人。
脚步顿了顿,但是苏言并没有回应,径直走了出去。她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丁凯岳的身影,对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想了想,掏出电话给其发了两条信息。经过这么长时间精神上的高强度的专注,她终于在此刻感到了一丝丝的疲惫,用手撑着额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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