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如同无数被压缩到极致的火焰,于那一口之间, 在余多的身体里猝然爆发,带着要将它焚烧成灰的恐怖力量沿着经脉血管开始流窜!
“喵!”
惨叫从余多口中发出来。
它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自己血管中的爆裂之声。
余多感觉到自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时间也似乎被无限拉长,但在陆星沉眼中,这只黑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抽搐,嘴里发出虚弱的呻/吟,不仔细听都难以听清楚。
门口老鼠的啃噬声越来越大,靠近底部的地方终于坚持不住,被啃出了一个半个拳头大的洞,两只猩红贪婪的眼睛从洞里露了出来。
陆星沉瞥了一眼方令安,迅速告诉他:“注意躲避。”
来不及探究余多到底是怎么了,抱住方令斐的手将他往怀里按了按,另一只手上慢慢亮起了一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团子。
这火焰团子跟先前的水滴团子一样,Q萌可爱,如同具有智慧的生灵一般,轻轻在他的指腹蹭了蹭,亲近和依恋从团子上传来。
然而和水滴团子形成了没一会儿就消散的情况不同的是,火焰团子在短短两三秒内像打了激素一样迅速壮大,上面散发出恐怖的力量。
火焰在陆星沉的手中跳跃燃烧,这一次有了些心理准备,陆星沉将更多的注意投注到控制手中的火焰之上。
他暗自忖度,看来他那先祖的能力与火焰有关。
掌心的火焰没有被他第一时间投掷出去,而是在手里尽情变换形状,模拟出各种各样的动物,火焰老虎长啸,狮子抬爪,苍鹰展翅,经过无数变换,最后陆星沉遵从心里不知哪里来的本能,将它凝成了一只鸟。
刚刚的老虎狮子细节之处模糊,但仍能看到具体形状,辨认无虞,然而这最后遵从本能所凝聚的鸟却是模糊一团,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形状,尖尖的鸟喙,流光溢彩到不可思议的翅膀,微微振翅的时候,有金色的光焰从翎羽间抖落。
陆星沉一怔,瞳孔微微放大,冥冥中,他知道这只鸟与他的血脉有莫大关联,说不定便是他妖族血脉的来源。门外咔擦咔擦的啃噬声远去,他所有精神都被拉到了掌心之中,忍不住集中精神,再集中精神,想要让掌心的不知名鸟类清晰一分,更清晰一分。
然而火焰虽然心随意动,奈何他却突然如同一个稚童,手脚突然变得无比笨拙,像是一个小孩子玩着橡皮泥,尽管努力想要捏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然而受限于年龄带来的肢体不协调,掌下的作品始终歪歪扭扭,不得其法。
陆星沉精神更加集中,如同入了魔一般,将目光完全投注于手上的火焰。
随着他火焰的流动,那原先不甚清晰的鸟羽渐渐露出了光华璀璨的纹路,似乎覆盖在鸟身的云雾也在渐渐淡去。
瞳孔深处漫上一点点期待,陆星沉的心脏忍不住跳动得快了一分。
那让他从小到大被鬼怪妖魔纠缠,却又保护他不受侵扰,甚至令他死而复生的血脉终于要揭开神秘的面纱——
“轰!”在神鸟将要彻底凝实之际,火焰终于经受不住陆星沉过于粗糙的压缩,光焰之鸟突然一声长鸣,脱离了陆星沉的掌心,在他们头顶半空中突然炸开!
而此时老鼠正好冲进来。
猩红贪婪的眼睛锁定了房间里三个人和一只猫,然而还没有等老鼠们口中涎水滴落在屋内地板上,炸开的火焰神鸟突然在悲鸣中化作笼罩了整个房间的火雨!
火雨并不急促,甚至落下来的姿态轻盈优雅,如同一场初冬大雪。
然而金红色的“大雪”却并不温柔,恐怖地蚕食着房间里所有碰到的东西。
桌子椅子,疯狂吱吱叫的老鼠,以及——
房间里的其他生灵!
方令安脑海中的系统0764疯狂呼唤他,然而被神鸟那一声悲鸣所摄的他却感觉身体连哪怕一寸都无法挪动,意识如同分成了两半,一半歇斯底里疯狂想要操控身体逃走,一半却呆呆愣愣像是傻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道杏黄色布幡从天而降,突然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代替他抵挡住了火焰的焚烧,将他从这间房间里卷了出去。
离开了房间,方令斐终于脱离了那种状态,他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布幡中抖了出来,那道能包裹住他的布幡又向房间里伸去,然而却在门口慑于火焰,止步不前。
一个冰冷阴寒如大雪封寂的声音冷淡响起:“罢了,注定要死之人。”
另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江大师,只要您有什么要求,用尽一切力量我也帮您达成,请您再试一试。”
那道冰冷阴寒的声音的主人道:“被命运注定的将死之人,再多的努力也不过镜花水月。”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真的有事。他不会有事!”
“无用的自欺欺人。”
方令安从眩晕中找回意识,那布幡在方令安的目光之中从门口缩了回来,缩成巴掌大小,飘飘然落到了一个人的掌中。
那个人一头灰色长发如滑过天空的鸟腹之羽,一双同样灰色的眼睛如同经受了千年风霜的死寂绝地,唇色浅淡,皮肤苍白,气质阴郁森寒,似乎只是看一眼,就会被冻伤。
而先前恳求经幡主人的是一个隽秀青年,他面容雅致,眉目温文,看起来该是一个温柔而光风霁月的人,但此时脸上的表情却与“光风霁月”“温柔”没有一点关系,薄唇紧抿,神态森冷恐怖中带着隐隐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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