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过于亲近了一点?
就算这个白敛是儿子的朋友,但周家的当家主母和一般的朋友母亲一样吗?这么夸着人,还有这么温柔亲近的语气说话,他怎么听着都不得劲呢?
“咳!”周保全先生醒了醒嗓子,正要提醒妻子注意态度,没看见身边的人都在往这边看吗?
元素兰却又说道:“今天尧儿估计要回家吃饭,你也来家里吃饭吧,吃完饭就住下,明天阿姨给你做早饭。对了,明天不忙吧?”
“不忙……我住下,合适吗……”
当然很奇怪!
周保全先生在心里咆哮,眉心蹙得很紧。
我家是不缺屋,但你又不是住在外地,吃完饭还怕回不了家吗?
但元素兰却已经笑道:“当然了,怎么不合适呢,以后多和尧儿回来,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的,阿姨……”白敛压不下嘴角的笑,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敛这才离开,周保全满眼古怪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这是什么意思啊?
元素兰心里打着鼓,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白敛这孩子挺好的,尧儿的公司要不是有他,也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他是演员,也是公司股东,而且股份不少呢,和你知道的那些演员不一样。你看他,长得好看,聪明,懂礼貌,自己不单事业发展的好,还旺夫呢。”
“????”周保全先生此刻像极了黑人问号表情包。
瓦特?
旺夫?
元素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醒了醒嗓子,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旺人,旺人呵呵。”
这边白敛终于拿着三瓶水回来,看见周尧在抽烟也没说话,只是将瓶盖扭开递给了他。
刁点歪头看白敛,除了眼眶里面还有些血丝,面上已经都恢复如初,他问:“你被拦下来了?说什么了?”
白敛看周尧,说:“阿姨让我晚上和你回家吃饭,然后顺便住下。”
“哇哦。”刁点发出怪声,“这是要和你老爸摊牌了吗?”
白敛抿着嘴角看周尧。
周尧想了想,然后点头。
算算时间,孩子也快生了,母亲会选在这个时候摊牌并不意外,回头一家人去接孩子回来,在母亲心里这才叫做一家人的齐齐整整。
所以周尧低声对白敛说:“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白敛点头。
刁点愣愣地说:“要不我跟着过去,场面总不会太难看。”
“别逗了,再说你现在能随便去别人家吗?”
“哦,也对……”刁点又想起爷爷,再次陷入愁绪,深吸一口烟,不再说话了。
周尧喝了白敛递过来的水,淡了嘴里的烟味,但眉宇始终蹙紧。
这地方,总归让人不愉快。
而今天晚上,则是一场硬仗。
回去是周尧开的车,家里黑车是送葬车队其中一员,后视镜上飘着红色的丝带,前后左右已经看不见一同开出来的车。
白敛坐在副驾,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驾驶座的后座坐着的元素兰,而周保全先生则是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副驾后面的位置上,视线偶尔会在其他三人身上绕一绕。
车开进城里,渐渐繁华,元素兰突然开口说道:“哎呀,今年我已经参加九次葬礼了,六个老人,三个年轻人。老人年纪到了,走了,还能接受,最可惜的就是那些年轻人,有时候意外啊,就是那么突然的发生,让人措不及防。”
“小柔的儿子离开的时候,看见小柔哭的那样,我心都碎了。”
“你说咱们都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人,还剩下什么?不外乎都是儿女健康平安。”
“除死无大事。”
周尧从后视镜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看向白敛。
这是……开始了。
元素兰就那么说了一路,感慨了一路,不停的给周保全先生洗脑,但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除死无大事。
因而哪怕儿子找了个同性伴侣,在她看来,只要踏实地过日子,就没问题,外面的闲言碎语可以不用理会,毕竟过日子是关了门自己的生活,酸甜苦辣自己清楚。
她一路见证了儿子的出柜,儿子的结婚,以及孙儿们的降生,到了这个岁数,最希望的就是家庭的美满。
所以也该到让丈夫知道的时候了。
无论这件事,对于丈夫是愤怒痛苦,还是惊讶开心,总归是必须要走的一遭,孩子出生,就要进周家的门了。
周保全听了一路的感慨,心里难免也被牵扯出一些丝丝拉拉的柔情,总觉得妻子是在借这件事来撒娇,抱怨他陪她太少。
可惜儿子对家业并不感兴趣,在外面自己开公司开的风生水起,他还没到能够退休的时候,承诺恐怕是做不得的。
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愧疚。
这一路反复斟酌思考,周保全倒是忘记了白敛的存在,等着下了车回了家,一回头看见白敛也跟着进了门,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才再次出现。
元素兰张罗着说:“家里客房平时用的少,没有收拾,你就去尧儿屋里洗澡,尧儿屋里应该有新的秋衣秋裤,你先换上,我等会让人把暖气再调高一度。去了那地方,衣服裤子都要换洗,你把衣服换下来,很快干洗出来,明天就能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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