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出了冰冷坚硬的手铐,抓起阿贵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咔嚓”地一声,铐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在这一群围观的人当中,有一个很特殊的人站在那。
已经被宣告死亡的好仁,此时,正很伤心地站在人群里面。
他看到阿贵被戴上手铐,心里大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激动。
一张嘴,他想喊,一口寒气霎地倒吸进了喉咙。
空间,瞬间变化。
心脏,砰地跳动。
灵魂,就像重重地摔回到身体里。
他被那口寒气呛得猛地咳了出来。
“醒了!醒了!”
好仁全身都好痛。
眼前的白光刺眼。
身边,是身穿白色袍的人在紧张对话。
他的身体越来越痛。
恍惚间,他看到好多朦朦的人影在他面前晃动着,包围着他。
他很难受,却作不出任何的表示。
很快,又再昏死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
这次,他是真的苏醒了。
但是,等他辨清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懵了。
眼前,这里是医院没错。
但是,他被送入医院抢救的原因,不是因为被人袭击,而是车祸。
时间,仿佛已经完全倒流。
退回到了几年前。
没有所谓的豪门恩怨,没有叵测的人心。
他,还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陪伴在他身边的,不是阿贵或者是威廉,而是,他一直都找不到的家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都让他很是茫然。
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仿佛都不曾发生过。
家里二姐送饭过来,念念叨叨,说他不注意行车安全,害得老母亲这两个多月来为他的事哭过无数回。
弟弟好铭告诉他,他转到这家大医院花的钱,都是家里问亲戚朋友尽借的。
老母亲来看他,坐在他病床前,告诉他,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大家都没心情,吃不下饭,后来全家都来医院守着他过。
好仁渐渐明白过来。
他遇到车祸之后,被送进来急救,一直都躺在这张病床上,昏迷不醒。
没有什么所谓的灵魂交换。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他昏迷之后做的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电视上,财经新闻报道,氏国际公布第二期业绩,蒋老爷子在电视上出现,回答财经记者提问,依旧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好仁看着这张熟悉无比的脸,许久。
这一切,居然是梦。
好仁的心里,有着很深的失落感。
在梦中,看到阿贵崩溃痛哭,他的心,就像被撕开了一样。
他曾经向老天爷祈求,希望老天爷怜悯,再给他一点时间。
没想,那一切只不过是梦。
他解释不来,自己为什么突然听得懂电视上人们说的外语。
更解释不来,自己为什么很清楚地知道隔壁病床上那个学生手中那本莎士比亚作品里头的故事细节。
家里的人也渐渐感觉到好仁醒来之后的不同。
比如口味。
比如习惯。
又比如,说话的方式和看待事情的角度。
这一切,都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好仁的身体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这天晚上,好铭忍不住问他:“哥,你是因为有过濒死的经历,所以醒来才变化这么大吗?”
好仁微微一怔。
末了,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铭好奇:“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生死是人类两大最重要事情。
现在的科学,总在研究人类的濒死状态。
所以,好铭会对这个好奇,也是见怪不怪。
好仁想了一想,淡淡一笑:“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
“嗯。”好仁回想,苦笑:“梦尽了人性百态。”
不是人生百态,而是人性百态。
好铭听来,觉得很有深度。
但是毕竟他太年轻,无法体会。
好铭想了一想,脑子空白,只好再问。
好仁又一笑。
兄弟俩侃天侃地,随便聊,又聊了很久。
时间一点点地过。
眼看就快十点,好仁提醒好铭,好铭一看,赶紧起身,收拾食盒,要走人。
好铭在这大城市找到了工作,公司有给他安排到不错的员工宿舍。
好仁这段时间身体恢复得不错,家里的人都已经放心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好铭往来方便,所以,就由他来照顾好仁的日间饮食。
好铭要赶最后一趟回去的车。
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之后,他向好仁叮嘱了几句,便带上饭盒走了。
好仁的隔壁床病友今天早上已经出院了。
这病房里,晚上就他一个人。
他打算看一会儿电视再睡。
没想,遥控器没找到,却找到了好铭丢在这里的手机。
好仁对他的丢三落四甚感无奈,只得拿起手机,踱出了病房。
好仁希望能在好铭等来公交车之前赶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