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颜广德逼近他,唇角上勾。“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凑近靳言耳边,热气喷洒在这人面上,笑得异常低沉而愉悦。“我是你喜欢的类型,而恰好,我也对你有几分兴趣。然后你就带我回家了,宝贝儿,你说我要不要接受这个邀请?”
“放屁!”靳言始终抓不住那只手,下巴叫人捏住,俊美的脸上终于有了恼意。“本少爷一向守身如玉,你当我什么人?!”
“守身,如玉?”颜广德捏住人的脸,迫使他转过来,看向第三扇门。打开的客房内赫然陈列着那张红色水床。“靳公子一向风流,这床上,不知道滚过几个人?”
靳言目光被迫落在那张水床,还没来得及解释,耳边就听到那人又继续说道:“……还是,滚过的人太多了,靳公子你数都数不过来?”
……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嘴巴里喷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你谁啊你?你特么凭什么管我?”靳言脑袋一阵清醒一阵糊涂,脸挣脱不开,一脚踢出去,阴森森地笑了一声。“老头币买来的东西,你哪来的脸管本少爷!”
……很多年后,贵公子靳言都无比后悔在1999年的这个夜晚,在青山大道碧园路668号,他不小心冒出来的这句话。
这句话,也成为刺入颜广德心中的一根刺,压.迫的他太阳穴青筋别别的跳着疼。“管你?”他贴着靳言的眉与淡金色的睫毛,笑声压地很低。“当初不是你靳公子求着我,求我管管你,求我上……”
他突然顿住。上一世的1999年,他甚至不记得靳言是何时出现于他生命中,也不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那时候靳言说过太多次爱他,让他误以为即便一切重新来过,靳言也铁板钉钉地爱他,爱的至死不渝。
他一走神,下.腹冷不丁挨了一脚,随后手被靳言强势掰开,加上脸上坟起的巴掌印,今儿晚上的颜博士看起来格外凄惨。他愣了愣,目光后知后觉地从靳言漂亮眉眼挪开,迎面飞来一个大拳头。白的看不见毛孔。
无名指上,还没有戴过戒指。
颜广德咧嘴一笑,仰面倒下去的时候甚至还舔了舔唇,仿佛一只嗅到了鲜血的兽。哐当一声,他后脑勺着陆,砸在栏杆边角,这具年轻脆弱的人类身体瞬间磕破了一层油皮。但他居然还在笑,笑声越来越高,到最后索性靠在栏杆上放声大笑。
“……你在高兴什么?”靳言犹疑了片刻,往前跨出一步,弯腰凑近看了他一眼。
仰面躺在栏杆上这个男人分明极狼狈,白T恤扯的凌乱(先前靳公子醉酒时扯的),平头,脸蛋上一个鲜明的红色巴掌印(靳公子揍的),水洗白牛仔裤皱巴巴的(靳公子踹的),倒是两条腿特长。
靳言目光落在男人两条长腿,疑惑地再次抬头,撞见了一双狭长却明亮的银灰色眼睛。
“你笑什么?”他问。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眨了眨,瞳孔内映出一个缩小版的靳言。
“很好笑?”靳言揉了揉手腕,觉得拳头揍下去,居然自个儿手疼。这男人的脑袋真铁!残存的酒意冲上头,他脚下有些虚浮,瞥了眼见日式风铃后的房门依然锁着,心下稍觉安定。至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地盘的男人,靳公子表示,爱搁哪儿搁哪儿,反正不能在他家!
“宝贝儿,本少爷今晚心情不好。”靳言第N次提醒这男人,然后手一指,斜眼乜他。“这条街虽然不好打车,但是你走走,大概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青山大道路口,麻烦你,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颜广德依然在笑,笑得不能自已,胸口鼓荡的一动一动的,后脑勺磕破的血迹蜿蜒渗下来,渐渐将奶白色栏杆扶手染上一条红线。
滴答,滴答。
血落在地上,瞬间吸入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中。
“J,”颜广德伸出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堪堪碰到靳言额前凌乱的金发,温柔替他捋到耳后,笑得几乎喘.息。
在撕掉了络腮胡后,靳言干净白皙的就像一颗剥了壳的鸡蛋,蓝碧色眸子里一派懵懂无辜。他瞅着这个流血了还在笑的男人,犹豫了片刻,决定看在这两条笔直的大长腿的份上,好心再赏点脸给他。
“算了,本少爷扶你下去,我记得……有创可贴。”靳言顿了顿,中间那几个字说的含糊不清,刻意消了音。
“怎么,心疼我了?”颜广德漫不经意地抬起身子,缓缓从栏杆上离开,单手斜插裤兜,另外一只手继续撩靳言额前的金色碎发。后脑勺凉飕飕的一片血痕,他浑然不在意,只好笑地看着这个表情无辜到有些傻的人。
上一世,他对靳言动心太晚。现在刚刚好。
颜广德银灰色眸子里都是笑意。他凑近靳言脸颊,以一种恨不得舔.上一口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小生别无所求,惟愿今晚……能在此处借宿一晚,公子可允否?”
靳言愣愣地看着他,足足有一分钟。见颜广德不吱声,嘴角抽了抽。“F*ck!”
颜广德哂笑。“F*ck you.”
一拳头揍过来。拳风中还带着古龙水与血的味道。这次却被颜广德胳膊一抬,轻轻松松架住了。“宝贝儿,小心些儿,”颜广德笑不嗤嗤,口中说着浑话。“把我揍废了,今晚上就真的滚不成了!”
靳言皱眉。他此刻逆光而立,金色碎发下五官深沉,只有一双蓝碧色眼睛无辜地凝视颜广德,嗓子里一股股地往上冒着酒气,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挥挥手,无所谓地道:“说了这儿不留人就是不留人,你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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