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指的是马尔斯的次子,还是这位不速之客?”
“我当然都想知道,不过,还是先谈谈我们的客人吧。”伶幽笑着说。
亚瑟眼前浮过裴原的样子,他像是刚从野兽进化成人类,身上的那件外套遮掩了他的野性,然而他眼中的戒备和敌意显而易见。
“他很脆弱,也很美丽,他心中有一些固执的东西,说明他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亚瑟说。
“这是你的判断?他不会成为家族的一员?”
“没错,就和马尔斯的次子一样,他也不会成为家族成员。”亚瑟断然说,“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
多年前,在那座森严的地下监牢里,天真的猎物走了进去,形同献祭般,踏入了恶魔的地盘。他们曾经以为这可以让那个恶魔满意。
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
“那么希望没有第二次失败。”伶幽转过身,他身后的木质书架上漂浮着水晶球,整齐地排成一列。他抬手,抚上其中一颗黯淡的水晶球。
“这是奥丁的水晶球。”亚瑟指出来,伶幽曾用这颗水晶球为奥丁占卜未来,结果不容乐观。
“他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说马尔斯的长子已经无法压制住他心中的邪念?”
伶幽摇摇头:“暂时没有出现突变,但水晶球里出现了十字星,这是抉择的十字路口,他的命运会在此分裂,没有回头路可走。”
仔细一看,那颗水晶球深处确实浮出微弱的十字光芒,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注意不到这点。
“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个机会。我想他在等待,我也在等待,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伶幽小心地抚摸着水晶球。
“我们不用干预?”亚瑟问。
“很遗憾,恐怕我们做不到。”伶幽移开了目光,望着他说,“我们只能等待他做出选择,无论结果如何。”
“最坏的结果呢?他会不会重复那个悲剧?”
伶幽摇了摇头:“目前还无法得知。”
“那么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亚瑟语气冰冷,“就和十年前一样,在毒草长出毒素时,将它修剪干净。”
而且,不只是一株。
奥丁,马尔斯的次子,都是有毒的魔草。他们具有强大的力量,却吸收了过多黑暗力量,具有致命毒性。
若是危害了家族存亡,就必须拔掉。
伶幽叹息着笑了:“亚瑟,要是后辈们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又要和我哭诉你太严厉了,就连你的父亲都说你缺乏幽默感呢。”
亚瑟:“……”
亚瑟:“父亲……他似乎更胜一筹。”
这个家族里公认最冷面无情的人除了他们的父亲,就是长兄亚瑟。比起亚瑟,父权的冷面程度可谓是更上一层楼,但由于他们的父亲长期闭关,家中的诸多事务交给了长子打理,家主反而淡出视野,由亚瑟承接了。
伶幽微微一笑:“这些年辛苦你了,家族事务也让你很为难吧,光是照顾那些闹天闹地的小鬼就足够头疼了。”
“这是我应当做的。”亚瑟说道,虽然在提到那些闹心的小鬼时,他的确是反射性地想起了一些头疼的事,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找到了最初的话题。“刚才您说我们不用干预奥丁的事,那马尔斯的次子又该如何处理?关于是否处决他的家族会议已经决定在周五召开,届时将进行投票表决。”
“我接到了通知,但我的占卜表明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您的意思是……”亚瑟探究地望向他。
伶幽温和地笑了起来:“没错,还是这位客人,他会成为改变一切的关键。”
“也就是说,在周五之前,他就会通过那个游戏,让马尔斯的次子脱离‘蓝眼’系统?”
伶幽微微颔首:“这是我的占卜结果。”
家族中没有人会怀疑伶幽的占卜,但亚瑟仍是迟疑:“但是,‘蓝眼’系统绝非毫无漏洞,就算他真的能通过‘蓝眼’的审查,也不代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已经消除。他现在能逃出‘蓝眼’,堂而皇之闯入家族禁地就是证据。”
“黑暗与光明共生共灭,不一定要完全消除,如果他能控制住,同样能达到目的。”
“这很难,伶幽,我们都知道它有多难。”亚瑟冷着脸说,“奥丁戴了那个项圈数年,最终才控制住那股力量,但对于马尔斯的次子来说,已经太晚了,那个项圈也无法控制住他。”
“你错了,项圈只是外力压制,让奥丁掌握力量的是马尔斯家的长子。在他遇见那位高傲的亚当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伶幽说。
“确实如此,但那正是悲剧的起源。当年我们就是这么失败的,那时候,我们失去了马尔斯。”亚瑟告诫道。
伶幽的神色黯淡下来,马尔斯并非家族成员,然而马尔斯一直是这个家族忠诚的从属者,马尔斯家族几代人都忠于这个家族,最终马尔斯也为此而身亡,这是家族中难以磨灭的阴霾。
“这一次不一样。”伶幽说,“这是一个终结悲剧的机会。”
见状,亚瑟也退让一步:“即使如此,我们要如何确定恢复自由的马尔斯次子不会与家族为敌?”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甚至比刚才的问题更加苛刻。伶幽只得苦笑:“很抱歉,我不知道,或许以后答案会揭晓,但如今还是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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