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人条件,咱们再看看家庭条件。人家家庭条件也好,家里就一个亲儿子一个亲闺女,十几亩地,有个有爵位的养弟弟,啥都不愁,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这么着琢磨了一遍,童安的娘觉得再合适没有了,这个相亲大会肯定得去。当然,行情这么好,竞争者肯定也不少,得把闺女好好拾掇拾掇,她就对童安说:“听说三月三的时候,隔壁村子宋府开了后院请人去赏花。你不是就爱这些花花草草么?回头和娘一起去瞧瞧。”
童安心知是怎么回事,心里不太情愿,面上还是柔柔的应了,“唉,听娘的吩咐。”
到了那一日,童安母亲拿出了最好的装备,力求把女儿打扮得清丽脱俗又不失少女娇俏,她领着女儿,带着双十一零点抢购的气势,朝着隔壁村子出发了。
到青川家的后花园时,里面人已经不少,童安强打着精神和各位大妈大婶见礼,是的,领着孩子来的全是女性长辈,无一例外。来的人家都有未婚男孩女孩,若是同一性别,条件相差不大,彼此是竞争对手,面上就带出些痕迹来。
童安受不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找了理由躲到了一边。
村里的长辈们特意的把景致最好的长廊和小亭留出来给那些少男少女们,她们自己躲在屋檐下,坐在造型别致有趣的树桩凳子上,小声说说笑笑,一边用余光盯着自己的儿女。
童安心说被这么紧盯着,那些少年人要还能发展出几段花朦胧树朦胧的爱情来,那她才是服气。
然而一眼看过去,长廊里亭子里那些假装赏鱼和赏花的少年和少女,一个个真如鹌鹑一样的瑟瑟可怜。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心,谁敢跨出那一步呢?
她隐晦瞧了屋檐下的大娘大婶们一眼,这聚会说是男女双方相亲,事实上是那些男女的长辈们在相互相亲吧?
她们可现实而锐利得多,家里田地、长辈性情、男方事业收入、女方家务女红,相互比较一下,很快就找到想要说亲那户人家的长辈,有一茬没一茬的开始搭讪。
等着瞧吧,等这些大妈大婶们自己说定了,儿女意见又有什么要紧呢?别看现在和谐得很,等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差错,或者两家看上同一家,呵呵,那就有的瞧了。
农村妇女也不像大户人家一样惯与暗箭伤人含沙射影,都是实打实真枪实弹的骂战,再升级到扯头发之类的打战。
童安依靠在一处无人的桃树下,把帕子摊开在一块黑色大石头上,坐了上去,大石头很光滑,看着像常有人坐。她开始低头绣花,现在阳光正好,也不刺眼,又有树荫挡着,还有习习凉风吹过来,别提有多惬意了。
可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后门那边又传来一阵的骚动,她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走过来,穿金戴银,涂脂画粉,行动间可见不同于农村妇女的风情。
“她怎么了来了?”
“那是谁?”
“嘘——童家那个……”
童安用帕子掩住脸,不想被人瞧见,实在觉得羞耻。她知道这人是谁,大伯大前年纳的小妾。也是让童安的恐婚症变得更严重的原因之一。
人家最近春风得意,有宠有子,被童安大伯捧在手心上疼着,完全就成了家里真正的女主人。
能阻止童安大伯宠妾灭妻的长辈也在这两年相继去世,至于色衰爱弛的大伯娘,已经病得如同风中火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将一双儿女留在人世受折磨。
不论是未来的后娘,还是现在虎视眈眈的小妾,对原配来说都是敌人。童安可不信,这小妾会善待正妻的子女。后娘会好好养着原配留下的孩子刺自己的眼。
所以啊,成亲到底有什么好?遇上她大伯这样的,还不如出家做了姑子,至少清净。
“狐狸精。”一个妇人低声咒骂了一声。
在场的女人,哪怕和她毫无关系,也会将她看作敌人。这种敌意是正妻对小妾本能的拒绝和反抗。妻和妾是天然仇敌,就算不到不死不休的程度,至少也是相看两厌。
童安叹着气,直到这一阵香风飘远处去了,才把半掩着脸的帕子拿下里。
她再次低头绣花,却感觉到有人瞧她,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清俊的青年,见她抬头,对她缓缓一笑。
风似乎凝固了,深红浅红的海棠花围绕着他。
童安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收拾了绣花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跑了……
跑了……
何启明看她跑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手里被弟弟硬塞过来的扇子差点掉下来,这还真是……非一般的反应,跟一个笨拙的小鸭子一样。黄绒绒的,跌跌撞撞。
童安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她又开始气恼,自己这反应太过,实在丢人,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
回到家,爹娘问她怎么样,童安只是摇摇头。反正她还没到嫁不出去的年纪,市场又好,并不着急,童家夫妇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道,没有几天,隔壁何二家托人过来打听了,说是三月三来过一趟后花园,看到童家小姐了,想问问童家的意思。
一道过来的还有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
多少人盯着何三郎呢,童家哪里会不同意?
何三郎这样的条件,家里又清净,没有旁的妯娌,也没有分家产的兄弟。这十里八乡那么多村子,谁家女儿人家都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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