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的家庭情况还比较复杂,上头有一个亲爷爷和后奶奶,他大伯和他爸是前头奶奶生的,四叔和小姑是后头奶奶生的,本来应该有一个三叔,也是前头原配奶奶的,但是很久以前被拐走,算是家里不可说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个三叔的缘故,原主才被收养,看到丢草丛的他,就想到苦命的三叔了。
这个后奶奶为人和善,不是那种刻薄后妈,对自己亲生的肯定要好一些,也不至于虐待前头娘子生的,对孙辈的基本也是一视同仁,明面上没有偏爱哪个。
大伯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闺女去年刚刚出嫁,大郎何海生今年十五岁,就比三郎大了三个月,是家里唯一一个读书郎,在镇上读书,吃住也在那里,平日不回来,也就是私塾放假的时候回来两天。
大伯家还有一个四郎何江生,今年十二岁。
四叔有两个孩子,五郎何大牛,八岁,七妹何小美,六岁。
其实四叔原本还有一个孩子二郎,和大房三房的长子同一年出生的,就是前后脚落地,可惜两岁的时候感染风寒病死了。所以后面给五郎取名的时候,就取了大牛的名字,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
三家目前还没有分家,还是一处吃饭,住也在一处,挤在不大的老屋里。
家里的主要产业是家中十九亩地和十一亩果园,一头牛,四头猪,十多只鸡。因为家里壮劳力足,一年可以种不少粮食,连女人都比别家的能干,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也都能帮忙。
在这个足有五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庄里,何家这样的条件算不错的。一天能吃三顿(村子里的村民普遍不富裕,很多人家都只能吃两顿),说亲也容易。
衣服打着七八个补丁,早上只能喝一碗可以看见倒影的红薯白粥汤,上不起学的家庭居然还是小康家庭?!
然而还真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殷实家庭,有屋有田,有吃有穿。
不过这种情况要过去了,不分家的情况过几天就会有变。一旦分家,每一户人家分到的东西有限,几亩地,几只鸡,就再也不能说自己富余了。
早几年几个兄弟就有分家的想法了,只是今年情绪更加激烈。
像是青川他们家,家里按着长幼排第二,但待遇是最差的,不满的情绪存在已久。
青川大哥何启明今年十五了,小时候启蒙了两年就辍学了,但还是一心想着上学,他爹一看儿子念念不忘,就想要儿子上学,但爷爷不同意。
他爷爷说,读书很费钱,加上何启明已经十五岁可以赚钱了,这么大年纪去读书,不一定能读出什么来,所以不让读。
这个想法其实也有些道理,然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爹认为自己大儿子聪明刻苦,小时候启蒙两年还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天赋过人的标志,是读书的好材料。
再说了,大郎三郎年龄就差一个月,凭什么老大家的儿子可以舒舒服服坐学堂里读书,自己儿子就得那么辛辛苦苦的干活去供着他?
何栓子(青川他爹)对孩子的读书问题十分看重,否则当年也不会拿着肉请村里一个老童生给孩子起名字,弄得兄弟两个名字那叫一个文绉绉。
现在他的孩子却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不公平!
然后四叔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不甘心就大哥家孩子可以读书,因为他家的老大也已经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
两儿子这么闹了半个多月,爷爷一看不成了,就说分家吧,自己解决自己孩子读书的事。
过几天大概就要请族长和村长过来,正式分家。
其实啊,这就是立场不同导致的矛盾。他爷爷站在一个家族的立场上,只想养出一个孩子,尽量的供上去,然后把阶级从农变成士族。读书很费钱,越是往上走越是费钱,所以集中供养一个更有效。
但是下面几个儿子呢,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家,希望小家越来越好。侄子再能干,能优待到叔叔身上吗?显然不能。
青川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喝完热乎乎的红薯汤,晃一晃肚子里的水分,然后领了自己的任务。这是早上奶奶的决定,已经六岁的他应该换个工种了,不用喂猪了,去后山上捡些柴吧。
他们家小孩子的任务是比较轻松的,基本上一个早上就能忙完,下午就可以随便撒欢了。
山上人不多,青川不急着捡柴,他找到了以前老猎人留下的一个石头灶台,虽然看上去破烂不堪,但其实还能用。他就找了点柴,用身上带着的火柴点燃,放上几个红薯还有鸡蛋。
他直接从系统那儿拿的。
换个工种的好处就是,他终于可以私下吃点东西了。
早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不然肚子里空荡荡的,怎么有力气干活?
等待食物烤熟的过程中,青川开始捡枯树枝。
枯树枝是农家烧饭用的主要材料,尤其是油份多的松树枝。他用一个细长的竹夹子捡树枝,否则老是弯腰,身体受不了,还容易落下职业病。以后长成一个驼背怎么办?
他对自个儿,还是挺爱惜的。
山林里偶尔能看到野兔和山鸡的踪迹,但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想要抓住它们,靠青川自己的小胳膊腿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也不是义骸,就是个普通孩子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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