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辞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转过身说:“没事。”
钟溪不满地说:“我不喜欢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又憋回去。”
比“凶手是……凶手他就是,啊我死了”还要讨厌。
林北辞只好又转了回来,小声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钟溪微微挑眉,等着他说什么让自己不可置信的事。
林北辞说:“我有病。”
钟溪:“……”
林北辞说:“看吧,我说了你不信。”
钟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不正常,这还需要强调吗?”
林北辞:“……”
林北辞瞪大眼睛看他。
下一秒,钟溪被他一脚踹下了床。
钟溪:“……”
钟溪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道:“我想你应该忘了,这是我家。”
林北辞伸出小短腿,呈大字型瘫在床上,朝他挑眉:“现在是我家了。”
片刻后,林北辞自作自受,被钟溪强行抱着丢在了旁边的飘窗上,还大发善心地给了他一床被子。
还好林北辞人小,裹着被子躺在飘窗上也不显拥挤,他瞪着在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钟溪,不满道:“这里硌得慌。”
钟溪惬意地霸占整个床,淡淡道:“有睡得就不错了。”
这句话不知道挑起来了林北辞哪段记忆,他愣了一下,才轻轻点头,竟然还表示同意了。
钟溪本来只是想给他个教训,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林北辞用一种很随意的口气说:“是啊,在垃圾星的时候我都是躺在地上睡的,有时候晚上下了雨,一觉醒来都被冲出去老远,睡着了还要警惕有人过来抢我东西,反抗了还会被打一顿。”
钟溪:“……”
钟溪沉默了半天,心疼得抽抽,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言不发地把飘窗上的林北辞给抱床上来了。
林北辞疑惑看他:“嗯?你不生气了?”
钟溪哪里敢生气,他怕自己再耽搁下去,林北辞就能漫不经心地说出更多的话来剜他的心。
钟溪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睡吧,都几点了,明早带你出去玩儿。”
林北辞:“不去《灯塔》了?”
钟溪:“已经和路迢迢说了,乐居龄被仙女他们带去帮会玩儿,明天晚上再上线也不迟。”
林北辞点点头,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折腾了,他眯了一会还是没有睡意,只好扯了扯钟溪,让他讲故事。
钟溪一言难尽:“你多大了还要听故事?”
林北辞说:“当年我在垃圾星的时候,晚上睡觉都是躺在地上,没人哄我,有时候晚上下了雨……”
钟溪:“讲!马上就讲!”
再说这事钟溪心疼得都要崩溃了。
钟溪给他讲:“从前有……”
林北辞:“……座山,山里有座庙?”
钟溪睁着死鱼眼看他。
林北辞耸了耸脖子:“讲,您继续。”
钟溪继续:“从前有个公主……”
林北辞秒睡。
钟溪:“……”
钟溪一面心疼得要死,一面又气得要死,手在林北辞的脖子上晃了半天,还是没掐下去。
第二天一早,林北辞被钟溪叫醒,迷迷瞪瞪洗漱了一番,穿着昨天的衬衫短裤被钟溪牵着出了门。
林北辞昨天折腾了半天,早起困得要命,一直在揉眼睛:“去哪里啊?”
钟溪说:“给你买几件衣服。”
林北辞缺觉头脑不太活泛,打了个哈欠,随口说:“穿你的不就行了?”
钟溪面无表情:“我不想每天早上起来洗有口水的衣服。”
林北辞:“……”
林北辞“嗷”的一声,脸都憋红了:“才、才没有口水!”
钟溪冷笑:“等着,回家我就拿给你看,如果有口水,你给我洗。”
林北辞气焰顿消,讷讷道:“那、那有就有,还是你洗吧。”
地下防护站因为资源缺乏,出门都是公交车。
钟溪牵着林北辞上了公交车,车上全都是人,已经没有位置坐,林北辞个矮够不着扶手,只好死死抱着钟溪的腰,省得被甩出去。
拥挤的公交车上一阵喧闹,各种人在说话,林北辞被吵得不能行,又被挤得呼吸困难,只好使劲往钟溪怀里扎。
无意中,他听到了旁边有两个男孩子在吹牛皮,好像是在聊《灯塔》的事。
一个男孩子说:“是真的!才没有骗人!晚上的时候你上线,我带你去看!”
另外一个男孩子说:“好。”
“我师父虎背熊腰,三头六臂,金刚怒目,刀枪不入,哪怕是路神也要在他跟前喊哥哥的!”男孩说,“就说昨天团战吧,八百里开外,我师父一箭放过去,敌人立刻就倒了!”
另外一个男孩棒读捧场:“哇哦。”
“我师父是男人中的男人!李逵中的张飞!”男孩还在吹,“论威猛,世人无人可出其右!”
“哦,好厉害。”
“嗯嗯!可厉害了!”
“哇。”
钟溪:“……”
林北辞:“……”
钟溪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连他胸口都不到的小豆丁:“嗯?男人中的男人?李逵中的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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