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德兰家族在一般人看起来是庞然大物,对言末而言,却并不比一般的家族更难对付,或者说,这种商业家族,反而比普通家庭忌惮更多,也更好解决。
言末的商业帝国虽然明面上不显,但是其触角其实早就延伸到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只稍微一动,就轻而易举的将那个只会借着家族的名头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从他家族的庇佑中剥离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兰斯这些年来胡作非为,也终于报应到了他自己头上。
没有了家族的保护,他随时能被深深憎恨着他的受害者们撕成碎片。
这小子具体遭遇了什么,言末并没有什么兴趣,反正他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和蒋云面前了,言末也没有把自己的报复告诉蒋云,只悄声悄气的把这个碍眼的家伙彻底解决干净。
但是危机,依然没有过去。
言末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鸣钟,时不时就紧迫的敲击几声,但是他只能感觉到那股风雨欲来的危机,却迟迟都找不到源头。
至于蒋云,他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言末能感觉到,这小孩儿就算现在再依恋他,再乖顺,他们之间依然隔着一层透明却坚韧的屏障,所以真的有什么大事,他从来不会想到还有一个爱人可以依靠,或者说,蒋云时刻都在担心,这个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他而去。
言末能看出来,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上辈子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模糊的影子,更像是某种预兆和警示,但是据他观察,对蒋云来说,那些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他一点也不敢告诉蒋云自己的脑子里的东西,因为以他对蒋云的了解,这小孩儿一旦知道,很大概率会转身就走。
蒋云的骄傲,天生就被刻在了骨子里。
他们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暗藏的危机又在哪里?很遗憾,没有任何人能告诉言末,他只能靠自己慢慢寻找。
两人的感情,也就在这些纠缠中,踉踉跄跄的前行着。
各种纷争纠葛暂时告一段落,气温也渐渐有些凉了,十月份,言末的生日也快到了。
言末比蒋云大十岁,今年满三十,也算是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阶段。
蒋云很早就给言末准备好了礼物,但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是会和自己一起过,还是飞回去和他的家人一起?蒋云也不确定。
不过不管怎样,礼物终究还是要送出去的,他对言末总有一种眷念又暗沉的情绪,每一年,每一个月,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十分值得珍惜和铭记的时光。
等他以后只剩下一个人了,还可以怀抱着这些东西细细品味,总不会太孤单。
没想到提前一周,言末就要他空出时间,带他飞去英国见自己的家人。
“你……你的爸妈?”蒋云慌慌张张的摇头:“我不去,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的。”
“礼物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言末很高兴的对他说,“我的家人也已经知道你了,他们都很期待能够见到你。”
“可是……我是个男的……”蒋云眼神茫然的看言末。
“是的,他们都知道,也很高兴,”言末说,“我的家人都很开明,并不在乎我伴侣的性别,事实上,我妈觉得,我能找到你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她一度还担心我只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你知道,我不太能认人。”
蒋云对于言末的这个毛病却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因为在自己这里,言末可从来没有出过错:“那只是小毛病,但是我是个男的,不会丢你们家族的脸面?我不能生孩子,也没办法帮你延续后代。”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听到蒋云的滔滔不绝,言末就笑着揉他的头,“你放心,我的家人不会给你任何阻碍……啊,我弟弟除外,但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熊孩子,你可以直接无视他。”
事实上,言末自己都认不出他那个弟弟的脸,也难怪那孩子越来越熊了。
蒋云就这么慌慌张张的被言末提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不过就算心神大乱,他依然又准备了一份礼物。
“我已经买好了啊。”言末不太理解。
“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贵重的东西,”蒋云在飞机上,依然紧张的蜷缩着手指,“我听说你爸喜欢抽烟,我在老街上淘了一个老式烟斗,你的母亲怕风,就自己给她做了一件大衣,你弟弟,你说过他喜欢格斗,我带了一套有布鲁斯李亲笔签名的老碟片,希望他们会喜欢……”
言末返头看看自己准备的:一盒古巴雪茄,一条新款的首饰,一叠钞票……嗯,在这个方面,蒋云绝对比他有天赋多了。
“别担心,他们肯定会喜欢的,”言末亲热的贴了贴蒋云的面颊,“但是你准备送给我的是什么?”
他眼巴巴的看着蒋云,可怜兮兮的样子。
“保密。”蒋云冲他笑。
飞机顺利降落在伦敦的希斯罗机场,言末的父母亲自过来迎接。
跟蒋云想象的不同,言末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相貌英俊,但是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他的母亲就显得亲切多了,她看上去比原本的年纪更年轻些,但是脸上总有化不去的病容,看上去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即便常年有病在身,她的笑容依然甜美柔和,带着少女一般的天真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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