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很合适, 不是吗?”他轻声说。
董事会的先生突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缓慢的开口:“你知道, 我祖父的祖父参与了巴士底狱之战。”
这是你最喜欢炫耀的事情, 我们当然知道!居依和艺术总监同时腹诽。
“他身上有一种光芒, 我只在我祖父的祖父身上见过。”董事会的先生郑重的说, “那场战争改变了法国的命运,这孩子身上, 也有类似的气质。”
暂且不讨论这位先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他早就已经作古的曾曾曾祖父, 但是这句话, 显然是最高的肯定。
居依十分得意的朝着艺术总监挑挑眉。
艺术总监高傲的抬起头,就像是一个坚决不认输的战败士兵。
董事会的先生摩挲着言简的名片,盯着那个可爱的名字依依不舍的看了半天:“虽然这孩子非常非常讨人喜欢,但是我必须遵从我血脉的召唤,我选这个。”
董事会的先生把票毫不犹豫的投给了蒋云。
居依彬彬有礼的示意艺术总监先发言,胜利者总需要维持合适的风度才行。
艺术总监挑剔的看着两个人的照片,他的神情轻蔑又随意,说话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快:“我选他。”
艺术总监并没有明确说名字, 只是把手边的一个小记事本扔在了蒋云的照片上。
居依不需要再投票了,因为胜负已定。
逝去的荣光,总是无法战胜将临的晨曦,自古如此。
言简当天下午就知道了结果,为此他狠狠的摔碎了眼前能见到的所有东西,他那个忠诚的仆人,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沉默的高大男人,安静识趣的躲到一边,却仍然躲不过言简的高声埋怨。
“你答应过,这次我一定能得到这个机会的!”言简一边叫着,一边狠狠的随手拿起一样东西,朝对方头上砸去。
高大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避开了自己的要害。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言简怒气冲冲,“谁能想象,你们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养母的愿望也不用想了,告吹,绝对告吹!”
男人依然不说话。
“言!末!”言简愤愤然又从箱子里拖出了一条长丝巾,用剪刀将丝巾绞得稀碎。
柔软半透的碎布料被他一把丢了出去,洋洋洒洒就像雪花一样飘洒开去,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过了一会儿,他又心疼的要高大男人把碎布料全部捡了回来。
“你说,言末哥哥凭什么觉得,那种下贱人比我强?”他问。
“您是最好的。”高大男人瓮声瓮气的说。
“对啊,我才是最好的,我会让他知道!”言简又一次飞快的信心满满起来。
无论是在言末心里,还是在T台上,他都要比蒋云那家伙优秀得多,那些人不选他,只是因为他们的眼睛都瞎了。
但是,我会证明给他们看的!言简斩钉截铁的对自己说。
蒋云高高兴兴的回去,刚推开门就看见言末还在低头奋笔疾书。
他凑过去,幸灾乐祸的说:“老头不是说要对你好一点,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言末丢开笔,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蒋云挨着他坐下:“怎么样,事情顺不顺利?”
“当然!”蒋云战胜了讨厌的人,心情格外飞扬,“他们二话不说就决定选我。”
“好事情,我们庆祝一下?”言末站起身,打开酒柜,拿出一只珍藏很久的红酒。
他不太喝酒,却非常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在郊外那个老庄园里,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藏酒窖。
蒋云盯着酒瓶上那个珍贵的标签,流了下口水。
他飞快耸了耸鼻子,上辈子喝酒误事,这一次,他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还没满二十呢。”
“那就我自己喝一杯,替你庆祝。”言末还是打开了瓶塞。
在外人面前,言末从来滴酒不沾,即便在私下里,他也很少喝酒,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喝酒庆祝一下。
宝石一样的酒液倒进透明的高脚杯里,溢出诱人的醇香。
蒋云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不想尝尝?”言末笑着朝他晃了晃杯子。
蒋云很坚定的摇摇头,然后飞快别过脑袋,不再去看。
“那我就全部喝光了。”言末说着,然后小口小口的品完了杯子里的红酒。
红酒只倒了四分之一杯,也不过是几口的分量,问题是……
蒋云突然想起来,这货的酒量也不怎么样!
他才转过头去,就看见言末半靠在桌子边上,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言末的脸上看不出一点醉酒的痕迹,只是动作比平时要慵懒很多,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慢慢的摇晃着身体,就像是正在听一首悠扬的乡村民谣。
“你听!”他突然半侧着头,好像安静的空气里,真的有一首无声的乐曲奏响。
蒋云小心的靠近过去,半扶着他,试探的问:“你想睡了吗?”
言末的酒量浅,但是酒品不错,一喝醉了就容易犯困——就除了那一次犯错误以外。
“我不想睡,”言末的说话速度比平时更慢了,“现在是用心欣赏的时间。”
“……欣赏什么?”蒋云忍不住问。
“心里的声音,”言末用手指点着蒋云的胸口,“这里,听,那声音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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