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雪师叔,这粥怎么样,好不好喝?”
“龙眼肉甘甜,米粥香软,很好喝,比以前有进步” 木樨雪喝着粥,微笑着点头表扬道,他一笑起来便如春风拂过枝头的嫩柳,温柔拂面,让人心痒。
漫相思正沉浸在他这笑容里,脸上的笑容也若盛开的桃花,晴朗明媚,
不远处,大师姐剑兰斜靠在栏杆边,阴阳怪气的看着他们二人,冷冷笑道,
“你们看那丫头,又开始春心荡漾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瞎眼师叔有什么好的,那丫头总是围着他打转” 玉苑附和着道。
众弟子不由一阵哄笑。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樨雪师叔长的也不错啊,只是可惜……”
“可惜是个残废,真是可惜了那副皮囊……”
“何止!” 剑兰一脸不屑一顾的道,“你们别看他现在与世无争的样子,以前他可是害死过不少同门呢,如今不过是仗着小小功劳,掌门便原谅了他,还许他出来为众弟子传道受,到底何德何能啊!若不是掌门有令不得无故旷课,我才懒得听他说废话,浪费我时间……啊!!”
一记响亮的巴掌突然响了起来,剑兰左边的脸蛋顿时红肿起来,她捂着被打肿的脸怒不可遏的瞪着对面之人,怒声呵斥道,
“你这疯丫头!竟然敢打我!!??”
“谁让你在这疯言疯语了!我还嫌下手太轻了呢!” 漫相思扬起下巴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潋滟的眸子里怒色起伏,扬手又要朝她另一边脸上打去,手腕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拦了下来。
“相思,不可……” 木樨雪的声音从她身侧传了过来,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樨雪师叔……!”
“跟我回清堤雪芦”
木樨雪不轻不重的拽着她的手臂穿过众弟子,那温柔的手指含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力量,她只得强压住心中怒火,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剑兰,正准备与木樨雪回清堤雪芦,却听身后又传来剑兰那刺耳的声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知道究竟是讲经论道,还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剑兰话落,便又听到那几个女弟子不怀好意的哄笑之声。漫相思心中的怒火再难压制,她挣脱了木樨雪,水红色的衣裙在空中若蝶翩然飞掠,只听一连串的脆响,
那每一个起哄哄笑的女弟子脸上都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而剑兰的另一边脸上更是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还敢打我!漫相思!我可是你大师姐!你如此胆大包天,我看你莫不是现在就想被赶下山去!”
“我何止敢打你!你再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割下你的舌头!”她目光潋滟的冷冷说着,抬手重重掐住剑兰的下巴,衣袖下蓦的滑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剑兰雪白的脖颈上,清潋眸子里渗透着比匕首还寒冷的光芒,眉心处隐隐有魔气浮动。
“你……你!!你这个疯女人!!你……你敢!”
“要不试试!!”漫相思手一施力,立时一道血痕出现在她雪白脖颈上。
“啊!!!!”剑兰痛叫出来,脸色刷白。
“相思!还不住手!”木樨雪眉心淡皱,急忙出声制止。
漫相思冷冷看着剑兰,忽而将她拽到木樨雪身前,朝她膝窝处重重一踢,她便扑通一下跪在了木樨雪身前。
“跟樨雪师叔道歉!”
“我就是不道歉,又如何?”剑兰傲气的仰头道,
漫相思目光一寒,一丝邪气的杀意从脸上浮现出来,冷冷看着她道,:“那你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罢,扬起手中匕首朝她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就在此刻,一颗石子飞了过来,击中了她手中的寒刃,她只觉手腕一阵发麻,手中的寒刃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人群之中,一袭冰蓝色衣袍的男人踏步而来,如霜似雪的脸上风雪冉冉,目光结冰似的看着漫相思,神情隐而待发。
剑兰一看见溟鲛,立即目光一亮,颇为委屈的大叫道,:“溟鲛师叔!你要为我做主啊!””
“溟鲛师叔!溟鲛师叔救我!这个疯丫头像是疯狗一样乱咬人!而且我刚才看见身上似有魔气浮现!”
“是啊!溟鲛师叔,你看我们的脸都是被这疯丫头打的!”那些先前挨打的女弟子也纷纷附和着上前告状道。
“可有此事?”溟鲛扫了一眼那几个女弟子红肿的脸颊,眸中冰雪怒色渐盛,
“是他们先侮辱樨雪师叔的,目无尊长,理应受罚!”漫相思硬邦邦的说着,目光毫无歉意。
“纵然如此,自有掌门训诫,她们也都是你的师姐,长幼有序。还轮不到你以下犯上,肆意妄为”
“我……!”
“相思不过是一时冲动,她知道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溟鲛拧眉反问。
“不错,就是误会” 木樨雪不卑不亢,声音如湖水般波澜不惊的重复了一遍,神色寂静无波,顿了片刻,又道,“相思,随我回清堤雪芦”
“是!”漫相思目光簇然一亮,大声应了一声,朝着溟鲛得意地偷偷做了个鬼脸,转身朝着木樨雪渐行渐远的背影追了过去。
清堤雪芦,雪落无声。
木樨雪一言不发的在雪地上走着,他的步伐比以往要快一点,每次漫相思觉得就要与他并肩,下一瞬间他已又拉下她好几步远。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感觉到木樨雪似乎生气了,,但是他却又一句也不说。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小跑着追了过去,笑眯眯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挽着他的胳膊道,:“樨雪师叔,我们晚上吃什么,炒一个你最爱吃的虾仁青笋,再做一个梅花酥,好不好?”
“我不饿,不必做我的饭了”木樨雪头也不回的说完,抬腿跨入屋门,回身关上了那扇木门。
那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却让她的心‘咯噔’了一声,仔细想想,似乎她还从未见过木樨雪发过火,很多时候他情绪波动之时,他都会静静回房,待他再从屋内出来的时候,脸上便又是一幅宁静内敛,眉眼低垂的模样,仿佛万事皆可不动心。
却又将所有人都关在他心门之外。
漫相思忍不住慌乱了起来,她又想到了木樨雪自囚雪谷的那几年,任何人都不见,包括她。那种日日等待的绝望和痛苦,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冷。
她看着那紧紧闭上的门,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一阵阵发闷,她忍不住拍着门叫道,:“樨雪师叔!樨雪师叔”
门内人不应,没有一丝声响。
“樨雪师叔……你别不理我……樨雪师叔……你开开门嘛!”
“樨雪师叔……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不顶撞溟鲛师叔了……你开开门吧!” 漫相思的声音越来越慌乱,带着丝丝颤抖和哽咽,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与方才的飞扬跋扈全然不同。
她素来不怕天,不怕地,却唯独怕木樨雪,他只是稍微皱一下眉头,便会让她紧张不已,那种随时被抛弃,被放弃的感觉像是潮水一般恐惧的包裹着她。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雪下的更大了,她看着那扇依旧紧闭的木门,终究忍不住坐在门边呜呜咽咽的抽噎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件厚厚的披风温柔盖在了她冻得发僵的的娇小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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