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萝怀孕之后吃不了生,偏酸辣口味的菜会多吃一些,她在医院旁边的花店订了花,贺西楼先取了花再去餐厅,车里飘着百合花的香气,她没有晕车,但贺西楼还是开得慢。
贺昭的电话被挂断之后没再继续拨,四楼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他大概是猜到了安萝跟贺西楼在一起,就让人查位置。
贺西楼把车开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时间还早,没到饭点,客人不多,包厢靠窗,夕阳余晖透过珠帘,落在安萝脸上,耳边碎发都被勾勒得清晰。
她闻不得肉腥味,贺西楼点得都是素菜,加了份燕窝,但她还是一口不动,等着他吃完。
贺西楼记得她父亲骨灰安葬的墓园在外环,离这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这几年其实很少去。
他想着,她去看她父亲也许……会心软。
“医生说你贫血,维生素和叶酸这些东西现在就要开始吃了,”贺西楼自己清楚,少说也要半年才能复职,林珊的事他不用再出面,“下个月估计就要热起来了,带你去度假村避暑。”
“你不用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着。”
“呵,”贺西楼失笑,她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能轻易挑起他心里那股郁结了很久的冲动。
偏偏又碰不得。
安萝看他放下筷子就没再动了,“吃完了吗?”
贺西楼叫来服务生结账,再待下去贺昭就要找过来了,贺二少最近是真让他刮目相看,闹得天翻地覆。
“我回医院,你想怎么过去?车留给你开?还是……”贺西楼还在说话,手突然被安萝拉着,她没用多大劲儿,贺西楼却不由自主地靠近,可她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
“你要撞到别人了。”
贺西楼回头,一步远外有个带着帽子的小孩儿,身高还不到他膝盖,走路一晃一晃的。
安萝拉了贺西楼一下很快就松开,他追过去掌心一翻反裹住她的手,不清不重的捏了捏,安萝秀眉蹙起,用力往外抽,下面是台阶,贺西楼伸手在她腰间虚揽了一下,等她站稳便退开。
“知道了,你自己去,”贺西楼打开车门,把百合花拿下来递给她。
安萝接过,转身往和医院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夜色朦胧,贺西楼站在车旁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休息,或者路旁亮起的霓虹灯颜色太多,他有些恍惚,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空空如也。
“安萝。”本文首髮釪ЯΘц┽SHЦ┽Щц(肉書箼).Xy╅z 祛棹┽號
四周嘈杂,安萝没听到他在叫她。
附近有公交车站,能直接到墓园,贺西楼等她上车了才回医院,菜刚上的时候他就收到宋翊的消息,在ICU病房里昏迷了一个星期的宋妍终于脱离了危险。
“总算是能松口气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晚上我值班,”宋翊带上病房的门,他担心贺西楼,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每日每夜的折腾,“这边我看着,她醒了再告诉你。”
贺西楼确实需要休息。
“宋医生,急诊!”护士焦急地跑过来。
宋翊顾不上这边,快步进了电梯,到了一楼,贺西楼让他们先下,门诊楼外面十几个等着接应救护车的医生和护士。
“什么情况?”
“张湾路口发生了车祸,一辆双层公交车和一辆货车撞上了,车上有十五个乘客……来了!”
七辆救护车前后开进医院,医生护士们个个神色焦急,现场极其混乱,血腥味压过了消毒水的味道。
宋翊迅速到一辆救护车外接应,看到从旁边那辆车抬出来的人时,身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西楼,先别走!贺西楼!”
人太多,宋翊大声吼叫贺西楼也才隐约听见,他被撞得站不稳,隔着人来人往看到了安萝那张满是鲜血的脸。
十五个乘客加一个司机:九个轻伤,一位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就没了,三个重伤,还有三个生命垂危,医生都在全力抢救。
抢救室外,贺西楼头疼欲裂,外遭一切都成了灰色,唯独他手上沾的血红得刺眼,隔着一扇门,耳边仿佛响起了她的心跳声。
不,那是冰冷的仪器。
嘀—嘀—嘀……
宋翊从手术室出来,眉头紧皱,他摘下口罩后一脸灰败,朝着贺西楼摇头。
十分钟后,贺昭接到贺西楼的电话。
“人民医院,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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