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孟雪回不好独自行动,通过秦慕白把得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叶德利。
当晚,叶家保镖闯进白公馆的时候,该地早已人去楼空。白范达除了自己,对其他人都有所防范,所以提前开始了行动,带着孙子往别处挪地。
叶德利被他摆了一记,气得额头跳青筋,当即联络巡捕房出去拿人。
此时,白范达抱着成演在另一处私人寓所下了脚,听到管家带来的消息后,笑得很得意。
出发的船票改在零点以后,届时他带着成演登上通向法国的渡轮,一切都将画上圆满的句点。自己这辈子,有过一次失误就够了,这一回,谁都别想再阻他的路。
入秋之后天气凉,孟雪回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正巧撞上了墙上的挂钟当当敲响。
“好,我知道了。”秦慕白坐在旁边挂了电话,抬手揉了揉眉心。
孟雪回凑过去顶顶他的肩膀,“怎么样,叶先生找到孩子没?”
秦慕白摇了摇头,语气不得轻松,“白范达有所防备,已经提前带着成演离开了公馆。”
孟雪回一听这话愣住了,他没想到白范达是这么个变卦人。
秦慕白揉了揉他的头顶,“情况还没变得那么糟糕,大哥已经动用巡捕房的关系一起出去找人了,只要白范达还在上海,他就逃不出去。”
孟雪回此刻心情有些乱,本以为提前包抄白公馆就能抢回孩子,没想到现在的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要想放心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紧了紧手里的靠枕,开口问道,“哥,上海这几个出洋的码头里,你知不知道有哪些是晚上还能通运的?”
秦慕白摇摇头,“近两年因为加强了管制,对于出洋游轮的开放时间,最迟不过六点,想要晚上通运,那是不行。”
孟雪回“哦”了一声,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那照这么说,白范达暴露了行动,又没法在半夜登上游轮,是决计逃不出上海了。”
秦慕白点点头,“除非他神通广大,能改的了新规律法,否则再怎么痴心妄想也是不能的。”
“是哦。”孟雪回抱着膝盖点点头,“除非白范达自己去海上辟出一条水路走……”
这话说到一半,他在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后,突然警醒道,“他们改走了通货码头。”
如今,载人的游轮有时间规定,管货的商船却是畅运无阻。白范达是做水上生意的行家,若是托了关系从商船出行,那可真是登上甲板连天王老子都追不上了。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白范达在公寓里避了两个小时的风头后,已经暗自坐上去往通货码头的汽车,抵达了今晚包下的货船。
白范达把事情办的很漂亮,这艘货船今日出航,不为载运,打着维修的幌子去往广州海岸。这个时间水手们都睡在底层内舱里,为新一天的工作养精神,完全不知道甲板上来了一位贵客。
金洵跟诺普两个人站在通货码头上,默默目送白范达踏上货船。他们的本意都不是来送人,只因为白范达不放心诺普,非要当面看他跟金洵交托好合作关系,才肯在最后一刻把自己的生意给委托过去。
这一次,苏玛珍没有到场,她要留下来替白范达稳住金洵。
江浪拍上船身,激起一排水花,金洵心不在焉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道,“以后生意上面,就互相照顾了。”
诺普淡淡地“嗯”了一声,大半个身子陷在晕黄的灯光下,同样心不在焉。
他抬起头向甲板上看去,白范达意得志满地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再过不久,这艘船就会带着他们离开上海。而自己,将成为他的附庸,被困在这座城市无法逃脱。
江风呼啦啦地吹,汽笛在深夜拉响,白范达居高临下地站在甲板上,刚准备进内舱,看到对岸投来两束灯光。
匆匆赶来的孟雪回,从秦慕白的车上跳下来,看到船要走,脸色骤变。
“来不及了。”金洵背过身去,给了他跟秦慕白一个抱歉的眼神。
孟雪回怔怔地站在原地,握在秦慕白掌心的手,十足冰凉。
诺普眯着眼睛看过来,走到他们面前开口问道,“你们是来追白范达的?”
秦慕白替孟雪回开了口,“白范达抱在怀里的孩子是我的小侄子。”
“那好极了。”诺普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面朝货轮的方向冲他们努努嘴,“今天他走不了的,你们快去追。”
“走不了?”在场的人,除了诺普都惊讶了一声。
“我知道有人在阻拦他离开上海,但不知道是谁,所以在背后搭了把手,把今天的船给停掉了。”诺普指了指停在江里的货轮,竟连舷梯都没有收回去。
此时,愣在甲板上的白范达,显然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慕白和孟雪回两个人追上了船。
“你走不了了。”诺普跟在后面,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戏谑地看着白范达。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动的手脚?”白范达看看诺普,又看看金洵,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而事实比他想的更精彩,诺普在前面带头整他,金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等着看结果。
“不可能,货轮是商会的,你根本没有直接调动的权限。”白范达看着诺普,眼里简直能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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