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了。”秦慕白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很潦草地扫了他一眼,若万事不提孟雪回,便激不起有心人的竞争意识。
“那就是还没在一起了。”诺普顺利套到了他的话,咧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轻佻表现。
秦慕白心中反应过来之后,一双秀致的桃花眼死死盯住了诺普,是时刻提防着他要打孟雪回的主意。
诺普右眼带了一圈淤青,映衬着覆在睫毛下的紫瞳,瞧起来真真儿叫个青紫分明。先前他火急火燎地忙着奔走,还没察觉得到,此刻歇下来,方才发现受伤的眼睛已经疼得睁不开了。
他半眯着眼睛,靠在墙上从摸出先前抽剩下的半截烟,四处摸了摸口袋,没找到火柴盒子,转向秦慕白道,“方不方便借个火?”
秦慕白听了这话,动了动抿成直线的唇角,开始翻找西装口袋。他久入影圈,形形色色的人跟事都见得多了,纵然自己没有烟瘾,却是随身带着打火机的。不一忽儿,秦慕白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镀银雕花的港牌打火机,他人未上前,就手把东西抛给了诺普。
诺普心愿得偿,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稳稳当当地伸手接住打火机,开口对秦慕白道了一句“多谢”。他靠在墙上嘴里叼着香烟,于心情放松之下,还用法语哼了句民俗小调。
秦慕白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倚在墙上长腿交叠,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诺普留意到了他的神态,掐着烟蒂掸了掸烟灰,对他开口问道,“秦,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讲。”
秦慕白盯着对方那只眯成直线的青肿右眼,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没什么。”
诺普叼着烟头低笑了一声,动手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昨晚在衣摆处打好的补丁又被扯破了。
他惋惜地把衣服甩到肩膀上,在离开之前,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把打火机塞到秦慕白的手里,似笑非笑道,“秦,你看上去并不像个容易纠结的人。”
“你确定现在就走?”秦慕白开口把人叫住,皱了皱眉头,继续往下补充道,“你来之前有清洁工在这附近走动,还是等等再走比较好。”
“不用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诺普婉拒了他的好意,脸上笑得有些不从容,他不想这件事情传到白范达的耳朵里,不为其他,只为不光彩,自己已经是个檐下客了,要是再沦为笑柄,怕是在中国更加不入人眼。
诺普执意要走,秦慕白也无话可说,正准备跟上去送他时,走在前面的诺普,忽然从喉咙里压抑出一声闷哼。秦慕白人在后面,只看到本该叼在诺普嘴里的烟头,直直掉在了地上,火星一亮,蹦出去的烫烟丝很快消弥成了细灰。
诺普半跪在地,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胸膛。他说不出是身上哪里不对劲,只觉得皮下肋骨剧烈疼痛,像是活生生地被人拆掉了一样。
秦慕白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伸手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诺普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坚持一下,我的车子就在商场外面。”秦慕白沉了沉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把他架上肩膀。诺普一个人高马大的法国青年,分量实在不轻,秦慕白稳稳当当地把托着他的一只手臂,下楼梯下得很小心。
幸亏司机老荣就把车子,停在安全出口的不远处,秦慕白满头大汗地把诺普扛下了楼,立马招呼老荣过来把人搬上车子送往就医。
诺普昏昏沉沉地倒在后车座上,一只手还按着胸膛,秦慕白坐在旁边替他固定住身体,生怕诺普一个不留神倒栽下去,再来个筋骨错位,伤上加伤。
车到医院,诺普被担架抬着送进了急诊室,秦慕白焦头烂额地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跟在老荣后面拿着医药单子付诊金。
约摸过了两个钟头,诺普总算被人推出来了。他白煞着嘴唇,带着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笑脸迎人,连主治医生都夸他福大命大。
而事实也正如此,要是诺普再晚一刻钟被送到急诊室的话,胸膛里面裂开的肋骨卡到身体里的其他器官,就会造成严重的内出血。
秦慕白听完医生的话,站在原地捏着一把医药单子松了一口气。诺普强撑着从移动钢床上抬起半边身子,够着脖子对秦慕白道谢,“秦,谢谢你。”
“小事,你不用在意,好好养伤。”秦慕白就着皱巴巴的西装靠上墙壁,开口问道,“有靠得住的人过来照顾你吗?”
诺普听到这话,目光一滞,僵硬着笑容故作轻松道,“又不是断手断脚的,还要劳烦人来照顾,我可没那么金贵。”
秦慕白听他这么讲心里有了数,嘴唇动了动,没有往下接话,决定把这个可怜家伙送进病房后再做打算。
诺普看到他的所作所为,嘴上不说,心中是感念的,其实秦慕白根本没必要对他施以援手,但他确实这么做了。如果诺普现在能够随意下床动弹,他一定会请秦慕白去酒馆里痛饮一场,以示感谢。
秦慕白好人做到底,进了病房后,跟医生商量着给他安排护工。诺普半边身子打着石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居然开口跟人要根烟来抽一抽。
秦慕白看了他这副心大模样,话不留情道,“我还没听说过有人刚从急诊室里出来,就开口要烟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好好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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