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相,鼠目寸光,总比蛇吞巨象好啊。”王阁老一扔刘阁老的袖子,原本走路一摇三晃,伛偻肩背的王阁老,却是抬头挺胸的大步走了。
其余众臣看着两位阁老的动静,几位过去跟着刘阁老的官员,这回却是细一思量,反而追着王阁老去了。
“萧起——!!!”而孙后,这时候也终于不拉肚子了~她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双目圆瞪,歇斯底里的来找萧起。
“母后,看来您是好了?”
“好!你可真是好孝顺啊!”孙后咬牙切齿。
“母后,您就这么跑来,不怕回去又躺下吗?”萧起低头看着杯子里飘浮起来的茶叶。
“你威胁哀家?哀家可是你的母后!”
这质问之下,萧起终于是抬头了:“您不还是朕父皇的皇后吗?”
“!”孙后一惊,“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带来的大宫女吓得跪在地上,温友功赶紧窜出去看门外是谁伺候的。被调回来的戴玉成则站到萧起身边,以防万一保护他。
“就是母后想的那个意思,母后,您说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孙后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等回到慈安宫,孙后就又病了,这回是真的自己病了,吓的。但她病了之后,越发的疑神疑鬼,甚至惨叫“我中毒了!我中毒了!”
幸亏她还有那么点脑子,不敢明说是萧起给她下毒,就怕萧起彻底把她弄死。后宫中渐渐传出太后思念先皇以至于疯癫的流言。
至于说垂帘听政……更是形同虚设了。
广德十年,萧起十五。
“陛下,该起了。”温友功在床帐外叫着起,比起十年前,这位大太监长胖了许多,原来的方脸变成了个圆团脸,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慈和又稳妥,再不见一点当年的怯懦或者患得患失。
“嗯。”萧起其实早醒了,他闭眼在床上躺了半天,“给朕拿条裤子来。”
“哎。”头一回萧起这么命令的时候,这大太监还愣了少许,等到看到了龙床上的痕迹,还吓得以为皇帝病了——温友功打小就进了宫,周围都是太监,就不知道真正的少年男子长大是个怎么样的,后来还是问了那成人之后再进来的老太监,才知道这是怎么个事。
等萧起打理好了自己从龙床上下来,温友功陪着小心在边上说:“陛下……您这年纪轻轻的也不能总这么憋着啊。您要是不想要子嗣,那奴婢给您找几个眉清目秀的……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温友功成长了,萧起成长的只比他更快,温友功话没说完,抬眼瞟到了陛下的眼神,差点没给他吓尿了!赶紧伸手扇自己的嘴巴,他也是真扇,两下脸就肿了。
可看萧起已经起身出了卧房了,他赶紧追上去,悄悄跟萧起旁边,看这位陛下没赶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吃喝之后,萧起裹上大披风:“走,起驾奉天殿。”
“?”温友功看了看天色,这时辰还不对呢,朝臣怕是都只来了一半。这时候不是该去承理殿等时辰吗?但刚就惹了萧起的不快,他嘴巴子还疼着呢,怎么敢再多嘴,只能扯着嗓子朝外一喊,“陛下起驾奉天殿!”
奉天殿这时候还在做最后的打扫呢,萧起已经来,拿着拂尘、扫帚和抹布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而萧起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太后的珠帘,这珠帘是三层的,两层珍珠,一层黄豆大小的彩珠,一层拇指肚大小的白珍珠,最后一层是透光的纱,
在今天之前,萧起明明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个东西,今天他却饶有兴趣的围着这个帘子转了两圈。
“撤了。”
太后这些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即便身体稍好的日子,也紧闭宫门,不愿露面,尤其不愿意见到萧起。垂帘听政早已名存实亡,只是这帘子还在而已。
温友功也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原以为自己不在意,谁知道此刻听到少年皇帝的命令,竟是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兴奋来,无意间便提高了音量,道:“遵旨!”
萧起明白温友功的反应,因为即使只是帘子,但也是“皇帝年幼,太后垂帘辅佐”的象征,是他不可直接参与政务的标志。再怎么说垂帘听政名存实亡,可萧起对政务的插手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
撤了它,才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太后退出朝政,萧起获得完整的属于皇帝的权力。
温友功一脸喜色,赶紧就招呼了下头洒扫的们上来撤帘,萧起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把这个东西搬走。
这御帘……这么矮的吗?萧起有一阵恍惚,这才意识到,上辈子他小的时候,这个御帘自然确实是高大的,可等到他打了,对着御帘,或者说对着御帘后的母后,却又一直是弯下了腰的,所以,御帘永远高过他的头顶。
现在,他直起腰来了,即使他还没到当年死时的年岁,可御帘却已经比他矮了。
萧起盯着御帘的时间太长了,这四个搬东西的,本来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大力太监,而是洒扫的少年太监——送去皇庄读书是秘密的,总也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把男童阉了之后再送来,宫里的小太监比往年少了,但不缺。
这四个太监本来力气就不够,且知道这御帘乃是贵重之物本来就紧张,被萧起看得一个个忍不住胡思乱想,正好是下台阶的时候,腿肚子发颤,再加手上发软,整个御帘砸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恰好被从中间摔成了两截,大大小小的珍珠哗啦啦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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