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昭皇帝这个人比较奇葩, 既想要深情,又想要江山。
用陆含之的话来说就是,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恶心的不行。
做不到纯粹的渣,也做不到纯粹的好。
所以他这个皇帝当的很失败, 到头来还是没能摆脱外戚干政的桎梏。
到如今,他还在受尹家的摆布,无法逃离的立了尹丽梧的儿子为太子。
当初他一心想要摆脱的外戚干政, 却摆脱了一辈子,也没能走出去。
众人的目光又回到这位新回来的皇长子,宇文琮的身上。
他秀眉朗目,身形挺拔,华衣贵冠。
为了来朝堂上,陆含之可是精心的给尹琮打扮了一番。
他身上不愧是有皇室血脉的,更兼着原京城第一美人的血统,再让陆含之这么一打扮,竟然真有了几分正统血脉的气质。
大昭小郎君束半发,常人男子束全发。
陆含之给尹琮束了个纯金的发冠,黑色的锦衣亦是皇室的尊贵象征。
更重要的是,陆含之给他的锦衣上绣了一只蛟。
蛟这个神物的象征很微妙,皇帝的常服上可以绣蛟,太子的吉服上可以绣蛟,亲王的吉服上也可以绣蛟。
这个态度太明显了,尹平梧被冤枉了这么多年,并不是别无所求的。
他带了这个真正的皇长子回来,还是嫡长子,要的就是皇帝的一个态度。
他仍是笑着看向皇帝,说道:“皇上,儿子我给你送回来了,想要怎样待他,全看圣意。”说着,他朝皇帝微微欠了欠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老到不成人形的男人,再与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一心想要整饬朝堂的阿昱做了一下对比。
是了,他爱的那个男人,在对他下手的时候,便已经消失了。
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个失败的帝王而已。
他心中一片轻松,二十几年未下定的决心,终于定了下来。
自此闲云野鹤,心中再无牵挂。
见他最后一面,也算对得起自己少时的一腔热血,与一片情深。
皇帝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不出半句挽留的话。
再看看眼前这个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见面的儿子,更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他朝尹琮招了招手,尹琮也十分配合,不卑不亢的上前。
皇帝半天后,终于无力的开口道:“你……恨我吗?”
尹琮摇了摇头,答道:“倒也没有,平常心。”
皇帝自嘲一笑,说道:“我差点杀了你,你不恨我?”
尹琮答道:“父亲说,无爱便无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皇帝的心里又空了一块,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几分。
殿内又安静了下来,皇帝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朕……满足你!”
说满足你那三个字的时候,皇帝犹豫了一下。
大概他还在为尹家的势力而担忧,却终于是良心战胜了那分担忧。
尹琮笑道:“父亲说过,皇上您……自便!看您觉得,我当得起什么了。”
一个球又甩了回去,皇帝陷入了两难。
太子并无过错,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这个时候废了太子,说不过去,他只得开口道:“特封,皇长子宇文琮为燕亲王。封地自选,朕都会答应。”
众臣没有任何一个有异议的,此时陆含之却起身,朝宇文琮拜去:“臣,恭迎皇长子宇文琮,燕亲王回京!”
众大臣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所有人纷纷朝宇文琮拜去:“臣等恭迎皇长子宇文琮,燕亲王殿下回京,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回荡于前殿,皇帝的眼中看不出喜色,众臣的心中却更是复杂。
还未出殿前,便有大臣开始议论:“皇长子回归,一回来就封了燕亲王,这是多大的皇恩?”
“皇上是心中有悔有愧吧?没想到当年的事实竟然……”
“不可妄议圣行,不过尹后走前说,让皇上都补偿到皇长子的身上,不知道皇上还会怎么补偿?”
“皇上怎么补偿先不说,尹相那边……会善罢甘休吗?”
“朝局如今还是掌控在邹尹两家,太子之位还是稳的。”
“那可说不准,皇长子回归,皇上又对他们父子有悔有愧,说不定真的会改立燕王为太子。”
“何大人说得是,我也这样认为,毕竟皇长子才是真正的嫡长子。”
“全看这两位怎么斗了,我看这位燕王殿下,大概是有备而来。”
……
尹相听着这些纷纷议论,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却死活找不着太子的身影,让他更郁闷了。
尹平梧怎么会死而复生?
他当即决定,让人去三生陵里探一探,定要探出点猫腻来!
他不甘心,明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位置马上就到手了,却要因此而毁于一旦。
此时又有大臣在议论:“近日安亲王和楚亲王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两位怕是……”
有人压低了声音说:“夺嫡之争,都是拿命来争的。既然安亲王已经搅了进去,要么成功,要么成仁。全身而退的道理,是全然没有的。”
又有人道:“你们不觉得,我们这位安亲王妃,和燕亲王的关系不一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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