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边满心焦躁地不停点触着这个该死的,到关键时刻应该发挥自己作用的软件页面,期盼它能真的如同首页标语说的那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接收对方的讯号。
然而没有。
没有最后定位。
她平时很少用这个,不清楚这类软件根本无法时时刻刻自动更新双方定位,如今通讯信号也被切断,别说是十分钟前的位置,连初始的地图界面都没法刷新出来。
冷冰冰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段天边半晌才抬头,盯着十七没有说话。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质疑、警惕、忌惮、敌意。
明明没有开口,却让十七饱尝痛苦。
那股无望的愤怒仿佛又重新烧了起来,熊熊烈火,烧得十七眼眶都在疼,恨意盈满胸腔,只想要暴怒地砸碎房间里所有能看见的东西,又或者干脆掐死这个把他随便丢掉,好像已经爱上别人的段天边。
“段天边。”
他竭力控制自己没有失态,也没有碰她,只强撑着露出个不太像样的笑,重复叫着段天边的名字,像是在轻声威胁,又像是在低声求饶,唯独说出的话依旧不肯低头,“段天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一句和好,我就当你和那个姓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偶尔他会看徐章拿过来的照片,有时候看了第一张就把剩下的一沓全扔进壁炉烧了,有时候会神经质地一张一张看完。
医生开的处方药时灵时不灵,不灵的时候常常梦到和段天边分手的那天,窗外的烟火那样绚烂,她闭着眼流泪说怎么都没可能了。只有很少的一两次,梦到他们还在恋爱的夏天——海天云蒸,热浪翻涌,半路却突然下起了骤雨。所有人都在急急忙忙地找地方躲避,只有他淋着雨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往回赶,跑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下,看见原本躺在家里的段天边穿着很随意的背心拖鞋,站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四处张望。
满世界急躁滂沱的雨,她撑着一把勉强能遮住两个人的旧伞,淌着不太干净的水,过来接他回家。
那是他们热恋时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瞬间了。
连十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样久,这样频频出现在药物过后难得的好梦里。
但梦碎得很快,因为下一刻他便听见段天边用一种冷淡的,不太留情的语气询问,“说和好,你就会告诉我傅子琛在哪儿吗?”
于是十七知道没有伞了。
她让别人进来躲雨了。
门外的张豹没再发出声音,十七站在那儿看着段天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脸上恍惚脆弱的神色慢慢没了,也不再说话。
他沉默地看了眼段天边紧紧攥着的手机,忽然把手伸过去。
段天边没料到他突然动作,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手里强行抽出手机,抬起胳膊猛地用力一挥,“砰”地一声砸在左侧的墙上,刹那间四分五裂!
碎片溅到脚边,段天边呆了呆,过了两秒才气急败坏地反应过来想要去捡,手腕又被人死死攥住,一声不吭拽着她往里面走。
段天边简直头顶冒火,刚才还能冷静下来好好说话,这会儿脸色铁青难得爆了粗口,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摔我的手机?……你给我松手!!松手!”
然而方才百般引她说话的人这会儿应都不应了,一路强硬地把人往卧室的方向拽。
段天边穿着高跟鞋,走在地毯上本来就不稳,又挣扎反抗着不肯配合,跌跌撞撞脚崴了好几次,而十七吃了两个耳光还跟没事人一样,转身就把她直接扛了起来,肩膀很结实地顶着她的胃,差点让段天边把方才在寿宴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晃晃荡荡好几秒才被扔进柔软蓬松的被子里。
她趴卧在床上,忍着那股眩晕感立刻就想起身,但这人看上去清俊单薄,力气却大得很,跟个变态杀人狂似的也不说话,冷着脸,一边任由段天边骂,一边抬腿跨到床上用膝盖顶住她后腰,抓着她的两条胳膊就反扭到身后,动作干脆又利落。
单看这副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警察在制服不听话的犯人。
段天边真是又气又累,方才挣扎过程中她都快拼命了,下手压根没留情的,结果不但没听见十七哼一声,反倒把她自己热得颈子里都出了层薄汗,过膝的礼裙也狼狈地掀到大腿,忍不住偏头喘息,露出半边皱着眉泛着粉潮的脸,像被雨水打湿过后的花瓣。
十七喜怒不辨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头往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
这一口咬得是真狠,段天边愣是忍住了没喊疼,恨恨地想,果然咬人的狗不会叫,方才那几个耳光全报复回来了!
然而十七又很快抬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咔哒”一声扣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冰凉熟悉的触感让段天边浑身一震,当即又惊又怒地回过头去查看,竟然真的是副银手铐!
这手铐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和平常那种还不一样,中间的铁链格外长,一半扣在她左手腕上,一半扣在镶进墙壁里的铁环上,不给钥匙打开,段天边想跑要么把自己手腕卸了,要么把墙拆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段天边是真的头疼,打不过骂不听,只能继续跟他讲道理,“你现在能锁住我,难不成还能锁我一辈子?”
十七弯着腰,垂眼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几秒,又回到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为什么不能?”
“你自己心里清楚。”
段天边拧眉道:“我有工作有朋友,栾家发来的请柬我爸那里还有一份,更别说今天是傅子琛陪我一块来的,我不知道你跟栾家有什么关系,但你把我困在这,根本是自找麻烦。”
十七摩挲着段天边颈侧的牙印,觉得还是有点浅了,闻言又微微扬眉,一副破罐子破摔不太在乎的语气笑道:“找麻烦?我就愿意找麻烦,我被找麻烦跟你有什么干系,倒是你……”
他抬眼,拍了拍段天边的脸轻声道:“要是再敢提姓傅的一个字,我保证他会死在回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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