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也在他掀翻桌子的瞬间追上略迟疑的邵玉郎,一道炁流侵入邵玉郎的体内。因为实力上的压制,那道不强的炁流依然使得邵玉郎体内的炁流混乱,而何乐不会放任机会,所以他一把扣住邵玉郎的命门。邵玉郎心中一黯,知道自己已逃不脱,这才朝门口看。
守在门口的是李大叔,此时的他因为连番遇险,竟让他对力量有了特殊感悟。按照何乐的话说就是快要破境。只是修习外家功的少有能破境者,毕竟袁义承这么多年的十品,依然没能再上一步。唯有那屠夫还有老管家,他们却是做到由外家功破境的实力。李大叔现在是摸到一点的门框,离真正破境只差时间和机缘。
而那个反应超出众人意料的齐怀北则是更让人意想不到,此时每个人身旁都站着一到两名虎贲军,所有人都不敢做出异常举动,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齐怀北却能果断反击,更是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做出最有利的选择。那刻他若只是单纯的闪避,也难逃被邵玉郎抓住的风险,可他却是掀翻前面的书桌,这才为自己赢得空间。最后那一下倒下去,更是算准了身后的虎贲军会接住,刹那间的谋算可谓密而不疏。不仅是邵玉郎对他刮目相看,就连何乐也不得不佩服他,利用了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条件。
何乐一抓住邵玉郎,就立刻散了他的关节,这个人同样行事果绝,不得不防。
“想不到还顺手抓了个大人物。”何乐拎着手里的邵玉郎,就知道他在青莲教中的地位不低。此前那名青莲教的信使只是普通角色,而这名邵玉郎可不同,看他的身手至少也是香主以上。
“你不能抓他!”肖全急了,脸色大变。从前的冷静镇定已经不见,换来的是焦虑和急促。
“肖香主别急,我们可以慢慢来。”何乐也不急,终于将核心处的内鬼给捉出来。
“你不懂,你错了!”肖全焦虑的看看周围,这些曾经熟悉的人,此时看过来的目光如此陌生。其实在他心中最有准备,这天总会到来,理念上的冲突才是他们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只是这天来得太快,他还有很多准备没做好,原本他以为可以有更从容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其实也不是他不敏感,从袁家军顺利入城,到叛军大败,他就应该想到自己隐瞒的情报会被上方知道。可人做同一件事日久就会积累下侥幸心理,何况他已做很多年。
“那你可以说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何乐从邵玉郎嘴里同样挑出毒药,他们这些卧底谍子都会在身上藏下毒药,目的就是为了守住心中的秘密。可落在他们手上,那些秘密能不能守住可就不由他们决定。作为专门对付修行者的一种酷法,何乐顺手将一道极霸道的炁流打入邵玉郎的体内,就连身边的虎贲军也听到邵玉郎体内的沉闷的爆裂声,跟着邵玉郎就喷出鲜血。至此他终生也将无法修习炁流,除非王长老愿意说出心里的秘密,否则他的修行之路就些断绝。
邵玉郎原本还是决绝的眼神,在这刻终于变成绝望的表情。决绝是因为他还有炁流,还有拼生死的能力,绝望是因为他此刻与常人无异,拼生死的档次也不得不降好几度。
肖全比邵玉郎更绝望,一切与他想的不同,完全的失控。原本他是个儒雅的男子,有着成功者的骄傲与自信。但现在他失去了所有,就连他应该保护的邵玉郎也没能保护好,就算有机会救出邵玉郎,那也只是个废人而已。
“怎么,伤了他让你很伤心?”何乐坐过来,示意肖重勋他们松开肖全,他还想看看肖全会有什么样的表演。他要用肖全来稳定地匦局,更要用他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所以他得让肖全说话,得让他狡辩,让他把所有的理由都说出来,然后再来一一戳穿,这样才能让地匦局回到正途上,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再出纰漏。
肖全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何乐,此刻的何乐在他眼中成了头号恶魔的代言词。甚至比北地的金人还要面目可憎,比南荒的野兽还要蛮横无理。若是他有能力,肯定会将何乐碎尸万段。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肖全咬牙切齿的说。
“知道,刚刚废掉一名青莲教的香主,或者是副堂主?”何乐也不确定,猜想应该是香主,副堂主可是有点大了。毕竟青莲教里,堂主已经类似于王爷,而且还是实权王爷,那副堂主就相当于是小王爷。何乐可不敢奢望能抓到副堂主这个级别的人物,那可是能换取一州的大人物。
“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自己会点功夫就能为所欲为!你以为当了侯爷就能嗜杀成性!你以为有皇上的宠幸就可以欺上瞒下!”肖全依旧咬死何乐在冤枉他,要不是有确凿证据,何乐恐怕也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你一个莽夫,除了好色以外又懂什么!地匦局经营十年得来不易的成果,就要被你所毁,张大人,你愿意看到吗!”肖全控制着愤怒,用言语将不利的形势一点一点扭转着。
张三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不傻,他已经记起关于邵玉郎的所有资料。建隆二年春,他在去秀风州的路上差点被强人所伤,当时为亲卫所救,逃到一处富户家养伤。在那里结识了学识渊博的邵玉郎,而邵玉郎与那富户是外亲关系,原是去投靠,不想因此而结识张三,从而被引入地匦局。在地匦局这几年,邵玉郎从未显露过身手,更未与肖全有过丁点交际,也并非刻意回避,而是很自然的他们俩人就不会融合在一起。很多新入职的人容易对肖全生出敬佩,而邵玉郎只是做好自己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设下的局,包括当年那家富户,想来也是青莲教的所在。可谓一环套一环,才让这个青莲教的重要人物混入地匦局中。但如果没有肖全泄露张三的行踪,他们是不可能接近张三,更不可能取得张三的信任。只是这些年来邵玉郎与肖全掩饰得太成功,这才使得所有人都都被他们骗过去。
“你们很好!真的很好!”张三终于闭上了嘴,默默走到肖全面前,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黛字。
肖全彻底低下头,还是同乡最了解他。这么多年他只有一次酒后差点说漏嘴,那次他即兴念了一首小诗,却在念到谁记当年翠黛……时停下来,哭了很久。那次换一般人只当作酒后失态,可张三却放在心里没说,其实是有所疑惑的。此刻在何乐的盘问下,他也将一些细节补上,终于让肖全叛离的拼图给补齐。
“还请侯爷治小人失察之罪。”一开始张三是不信的,因为他认为地匦局是铁板一块,不可能有人渗透进来。毕竟他们是长期从事谍报工作,对渗透与反渗透也是琢磨出自己的一套。可现实却狠狠给他几巴掌,在他治下,地匦局被青莲教渗透成筛子,几年来完全祼露在青莲教高层的眼皮下。
“没人要治你的罪,你干好你的工作就行,只是有些事你不擅长罢了。”何乐将他扶起来,对于张大人,何乐还是表现出应有的尊敬。将地匦局从无到有发展至今,张三的功劳无人可替。
张三垂着头,坐回到旁边,他在脑中急速运转着整个青莲教与北线的关系网,他需要知道有哪些肯定是双面间谍,有哪些需要营救,有哪些只能放弃。
张三的出面,肖全再多的表演也挽不回败局。何况那一个黛字,足以击垮他的心理防线。人间最怕两情相悦时,却要分离山重水复……
“妾名黛,公子勿要记得……”
“玉郎为奴家的至亲,相公可要好生照应……”
“相公此去经年,奴家定当日日念君安……”
“妾本薄命之人,相公若得好人,还请忘了贱妾……”
那个名为薛黛的女子,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婀娜妩媚。在肖全毫无防备之时,闯入他的心上,从此再无离去。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深深刻在肖全脑中,只有无人时才会显现出来。仅有那一次酒后,念到诗中黛字时,他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却辜负了所有人,到头来一事无成。无论是地匦局,还是青莲教,所有的一切在张三写出黛字时都结束了。
肖全缓缓站起来,猛的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
可惜他太小看何乐,只用了一招,何乐就卸掉他的关节,更是封住了他的识海。肖全的功力不够,也就灵动境五重,离破境还有点距离。每境之间的跨越,并不以几重能明确衡量,有的人能一步跨境,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某境五重徘徊。比如云檀宗宗主厉云天,已经卡在神蜕境五重多年,就是跨不过去。而假以时日,王长老肯定能追上并超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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