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的刚亮,韩府各房小姐公子便有起床梳洗打扮,只等用过了早膳便出发前往昭光台。
桃杏为韩月昙换上了李娘子昨天拿来的华服,水兰色的丝光绸裙上用银线绣着一束束纯白优昙,与金线缕成的游云簇拥着或隐或现的皎月,好一幅花云拱月别出心裁的绣纹!既华贵高雅夺人眼球,其中又暗合了韩月昙的名字!这样无比细致精美的刺绣就是几个老练的绣娘也要绣上一个半月,看来墨阳雪一个月以前就让人开始准备这件衣服!韩月昙心中困惑极了,只是去给于天哥哥助威罢了墨阳雪何必为此提前一个月给她精心设计一套衣服?难道仅仅是怕她出去给丞相府丢脸不成?
“小姐,这身衣服好漂亮啊!”桃杏高兴地围着韩月昙转圈,不停地赞叹着,“好美啊,就好像月宫仙女下凡!小姐你今天一定会惊艳四座的,只怕昭光台里的名门贵女全都要自惭形秽无颜以对呢!只是好像还缺点什么······”
桃杏看着韩月昙发髻间那几株平平无奇的微小的白玉簪,道:“我记得洛公子不是送给小姐你一个昙月银簪吗?感觉会和这套广袖流仙裙相得益彰呢。”
韩月昙瞧着镜中道:“发饰是太简单了一些。”说着她打开梳妆台上最底层的柜匣,把一直珍藏在盒中银月寒昙拿了出来,斜斜插在右边的发髻上,簪上的银片流苏晃动不已,颤颤巍巍地反着光引人注目。
至此,韩月昙才真真正正有了一个丞相千金,名门贵女的模样!
辰时将近韩月昙已经提前在韩府门口等着,没过多久刘玉容也带着韩淑芬走了出来,只见韩淑芬依旧面纱遮住半边脸,看到韩月昙神仙气貌地站在门口,顿时火冒三丈,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瞧瞧这衣服上的绣工,这衣料,一看就知道是皇室专供!如此手笔,只怕是大娘赐给二姐姐你的吧。”韩淑芬的话酸不溜秋,韩月昙撇了她一眼并不愿搭理她。
“啧啧,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都不知道父亲怎么会同意让你这种人去昭光台,一脸狐媚除了给丞相府丢脸你还能做什么!”韩淑芬气忿道,此次武举殿试不少豪门贵族子弟都会前去观看,她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打扮,不就是为了在这些年轻贵子面前一展风华吗?韩淑芬心想,只要她不露出被刀划伤的脸,即便带着面纱她也能施展手段引无数贵族公子争相折腰!
可是!韩淑芬的一切设想都在看到韩月昙之后瞬间烟消云散!韩淑芬丝毫不怀疑,等下就是她使出浑身解数,那些男人们也只会追逐着韩月昙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被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勾去!只要有韩月昙在一日,她韩淑芬就一天也别想出头!
韩月昙往门口看了一眼,深知只要韩鼎天与墨阳雪等人还没有出来,韩淑芬的挑衅是不会停止的,如此一来她也不必退让,冷言冷语道:“这话可笑!倒不知三妹何时感通天地,竟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我丢不丢脸尚未可知,只是当下有一件事我却十分清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又清楚什么?”刘玉容瞪着那张仇恨了多年的脸,韩月昙生得与其母赵姬越来越像,她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我倒要听听一个身份尴尬的贱种是有多能言善辩,等下我非得啐她一脸不可!
只见韩月昙无所畏惧道:“自然是淑芬妹妹的脸了,此刻你带着面纱就是在外面再如何撒泼发狠,别人认不出你,丢脸也丢不到咱们家里来!”
“你!”韩淑芬母女两异口同声,指着韩月昙说不出话来。
韩淑芬本来一直对毁容之事耿耿于怀,如今韩月昙字字诛心,不仅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还一语戳破她争强好胜之心!她又恼又怒,举起手一巴掌狠狠落了下来!
“淑芬!你做什么!”韩鸣舞及时赶到,大声喝止,韩鼎天与墨阳雪等人就在其身后不远。
韩淑芬瞬间变脸,赶紧把手放下,跑上去拉着韩鸣舞的手撒娇道:“长姐,我与二姐姐等急了闹着玩呢!你可别误会我了。”
又转头对刘姬道:“阿娘你说是不是?”
这时韩鼎天挽着墨阳雪的手走出了韩府,看了众人一圈问道:“怎么回事?”
前番为着胡妙心的事情,韩鼎天已许久没有留宿芳彩楼,如今刘玉容万万不敢再惹他心烦,只能垂着头低声道:“大人,姑娘们闹着玩呢,没什么事情。”
韩鼎天哼了一声道:“最好是这样。”说完他看也不看其他人,走到韩月昙面前,轻声问道:“你的身体可好了?”
韩月昙受宠若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韩鼎天,只见韩鼎天慈眉善目,一脸关切之色。韩月昙何曾见过父亲对她如此温柔?她又惊又怕,慌乱回道:“好了,全都好了。”
答完韩月昙才自觉不够恭敬,连忙弯下腰拘礼道:“多谢父亲关心!”
“你身子刚好,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韩鼎天亲自把韩月昙扶起来,吴姬与韩笑刚踏出大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不仅是他们,除了墨阳雪一人外现场没有谁是不瞠目结舌的。十几年过去了,谁敢相信有一天韩鼎天会像今天这般对待韩月昙,以前莫说与之肢体接触,就是看上一眼他也是不愿的!
“好孩子!你父亲说的对,你身体刚好不宜吹风,快上马车去吧!”墨阳雪说着,又嘱咐韩月昙的车夫:“二小姐经不起颠簸,你赶路不必急着追上我们,慢一些也是可以的。”
“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上马车吧。”墨阳雪对韩鼎天说道。
“好。”
长宁街上纷纷嚷嚷,车水马龙,全部都是涌去昭光台的当朝权贵。韩鼎天与墨阳雪乘着头辆,往后依次是韩于天与韩鸣舞一辆,刘姬与韩淑芬一辆,吴姬与韩笑一辆,韩月昙垫底。她与桃杏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街道上拥挤的景象。
“小姐,街上的马车太多了,我都看不到二公子的马车了。”桃杏探出车窗,脖子伸到最长也没能找到韩笑的马车。
“没事,车夫认得去皇宫的路。”韩月昙并不紧张,此刻她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父亲的态度,这转变太突然以至于她不得不疑心。饶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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