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跟几个在花坛里种菜的老师聊了聊,问起这盆花,大家都觉得依稀有点印象,出现在花坛有一阵子了,但是,要回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是谁放在这里的,谁也不清楚,毕竟,那就是一盆非常非常普通的花罢了。
虽然跟金善只有不到一天的交情,但是我心里还是为此有些难过,加上遭遇萧靖梁出轨的事情,我心里乱糟糟的,于是跟老宋打了声招呼。然后去学校里转转。
柳真江心里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非常宠溺祁小月,她觉得祁小月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
然后她又想起金善老师出事时,地上散落的红色花瓣。
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一般。
会不会是某次偶然的情况,金善和祁小月外出,看见了这盆颜色鲜艳的花。
祁小月十分喜欢,金善就把这盆花拿了回来,放在学校的花坛里。
而出事那天,金善出于某种原因,想要翻土施肥或者随便做些什么,第一次翻动这盆花,才发现了里面的人骨。
柳真江把这些想法统统告诉了老宋。
“有道理。”老宋说,然后让人去查祁小月的外出纪录,什么时候祁小月和金老师外出过。
很快就查到了,上个月30日,是祁小月的生日,同时也是周五。金老师来学校申请带祁小月出去玩。
祁小月有父母,但是父母在他之后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儿子,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让她住在特教学校。
但是,那天,他们俩去了哪里,我们不得而知。
北京那么大,他们可能去了北京的任何一个地方,在任何一个人那里得到了这盆花。
那个人可能一脸笑眯眯,蹲下来拍拍祁小月的肩膀,“ 喜欢吗?喜欢就送你咯!”
也可能随随便便地,“喏,看上?拿走吧。”
也可能主动热情充满诱惑地:“小朋友, 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啊,想要吗?”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个画面,但是里面那个送出花的人,都是一片模糊,脸上身上,是曝光过度一般的白光。
后来一转念,她这样的想法并不对,如果这碎尸案是新发生的,也许凶手会急于脱手这些藏有尸块的盆栽,那样的话,送花给祁小月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但是,事发已经超过五年,盆栽也许已经被转手过,也就是说,盆栽也许已经被转手过,也就是说,把盆栽给祁小月的人,也许根本就不知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我,老宋还有另外两个年轻警察,都是饥肠辘辘。
“走,我请你们吃火锅。”老宋对我们说。
就在附近一家又小又破的火锅店,我们四个围着一锅翻滚的火锅汤,老宋点了很多鸭肠和毛肚。
他管下鸭肠叫“下面条”,一盘一盘地往里倒。我们四人一起“七上八下”地涮毛肚,虽然火锅味道很好,但是我们四人的心情都并不轻松。
忽然,只见老宋的脸色渐渐不明朗 起来,他没有举杯,我们仨也就讪讪地放下酒杯。
“有一件事我特别不明白,如果凶手在五年前,把碎尸放进花盆里,难道这盆花,可以五年不松土,不养护而长得枝繁叶茂吗?金老师因为给花松土而偶然发现了里面的人骨,但是,她应该不会是这五年来,第一个给花松土的人吧? ”
柳真江也愣了一下,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好累好累!那我们先干一杯吧!” 柳真江心情也好起来,端起一杯啤酒,对大家说。
一切的一切,迷雾重重。
到了四川,我继续正常上班,抽空去菜市场买了几个编织袋。
挑了一个我确定萧靖梁不在家的时间,过去把自己的东西全部丢进编织袋里,打车拖到酒店。
但是住酒店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是经济酒店,一个月下来,也是大好几千,我得赶紧租一个房子,不然,就我挣的那仨瓜俩枣,折腾不了多久。
回来没两天,主编给了我一采访任务,去参加一个公益活动,活动结束,采访一下主办方负责人。
我背着相机去了现场,当秦颖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居然是这场公益活动的主办方负责人!也就是说,活动结束,我要采访的人,就是她。
什么叫冤家路窄?
秦颖在台上讲了五分钟的话,这五分钟里柳真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秦颖头发盘成一个温婉的发髻,白色上衣驼色阔腿七分裤,露出纤细的脚踝,身材娇小,说她三十岁出头,也是像的。
她讲话结束走下台的时候,柳真江过去跟她打招呼,“秦总,你好。”
柳真江一般跟采访对象打招呼都用您,但是今天我实在叫不出那您字。
“是你?”秦颖看见我, 稍微愣了一秒,扫了一眼我背的相机,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他们跟我说,一会儿有人采访我,没想到是你。 ”
“我也没想到。”
“很高兴见到你。”秦颖盈盈微笑。她皮肤保养得很好,简单化了淡妆。
“省了互换名片,我也很高兴。环保。”柳真江说。
“一会儿活动结束,出大门右转那xxx酒吧,如何?”柳真江说。
“好。”
活动结束之后,柳真江在等秦颖,过一会儿,她来了,看见我,走到我面前坐下了。
点了两杯饮料之后,我打开录音笔,开始常规采访。
说实在的,观评价,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萧靖梁的关系,以她的容貌谈吐,柳真江大概不会讨厌她。
采访结束,秦颖温柔地问:“可以了
吗?”
“可以了。”她的眼睛望向柳真江摆在桌子上的录音笔,示意我关掉。
柳真江按下了录音笔的stp按钮。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淡定的人。”秦颖说。
“是吗?”
“你约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你准备泼我一脸咖啡。”
“没有…………”柳真江尴尬笑起来。
“那就好。”秦颖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着我,我甚至觉得,她眼神有几分真诚。
之后,我们就道了别。
回到酒店之后,柳真江把录音导进电脑里,戴上耳塞,边听边打字。
萧靖梁给我打了几个电话了,我都按掉了。
写完稿子,已是凌晨两点多,我感觉饥肠辘辘,才想起没有吃东西。
柳真江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然后穿上外套,带着钱包下了楼。
深夜的街头,刮起了寒冷的风,我知道也许明天雾霾会散去,也许是个好天气。
但是此时此刻,真是太冷了。
柳真江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木然地,无知无觉地往前走。
直到看见那个“惠美”的招牌,在深夜里,亮堂堂的。
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走了进去。那天那个男人,正坐在收银台后面玩手机。
柳真江绕着货架转来转去,觉得什么都不想吃,一点都不饿了。
她从暖箱里拿了一罐热牛奶,走到收银台,结账。
“对了,谢谢你那天送我的蜂蜜柚子茶。”
男人抬头看我一眼,“哦,不气。”
这时候,柳真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不耐烦说:“到底怎么了?”
“柳真江,你去找过秦颖了?”连名带姓,我听出了一丝强行压抑的急哧白咧。”
“对!”
“你又不是小孩了,好聚好散懂吗?你说要分手,那就分手好了,你至于非要把我弄到人财两空才满意?”
“人财两空?”
“今天下午,秦颖把我炒了,说再也不见面了。”
柳真江心里一惊,脑子里懵了一下,他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你就说吧,把我搞成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等柳真江回过神来,听见这一句。
沉默了一会儿,“好处挺多的。”柳真江说。
柳真江拿起牛奶,迅速撕开包装,一仰头喝光了,空瓶子重重放在收银台上。
“你外面有了男人?看见你东西搬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睡觉了?”萧靖梁忽然说。
她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
“啥?”我彻底噎住了。
“是,怎么了?跟便利店小哥睡了。”然后柳真江把电话挂断了。
“丢人。”柳真江嘟囔道。
“把你当出轨,当劈腿,真是高看你了。”柳真江心里默默地说。很明显,秦颖根本没把萧靖梁当回事,不想要了,扔得眼睛都不带眨的。
“什么丢人?”他接话。
“没什么。”
“想睡我很丢人?”他忽然说。
柳真江不敢相信,抬起头:“当然不是!”
他耸耸肩,“对嘛,我这么帅,想睡我,不丢人。”
她目瞪口呆看着他,画风变化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我逗你玩的。’”他看她表情,连忙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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