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秋烟忽略掉谢遗再看见自己时脸上的惊讶之色,自然地在他面前坐下,叫来了侍应生点单。
她要了一杯拿铁和一份甜点,然后看向谢遗,语气熟稔:“这家的黑森林拿破仑蛋糕很好吃,尝尝吗?”
谢遗怔然着点了点头,直到台秋烟点完单、侍应生离去才回过神。
“你是不是很惊讶来的是我?”没等谢遗出声,台秋烟已然先一步问道。
谢遗抿了抿唇,眼睑微垂:“是有些惊讶。”
“我也没有想到。”台秋烟眼也没眨一下地编出来了一通鬼话,“我刚回国不久,还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址,正要着手准备……”
她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语带慨叹:“就买到了你挂售的房子。”
她的眼中也有笑意漾开,像是在说“啊呀啊呀,你看我们是多么有缘分,这样都能遇上”。
“台小姐刚回国吗?”谢遗端起了桌上制式精美的咖啡杯,抿了一口,问。
“是啊。”她毫不避讳地对猎艳对象吐露了自己的婚约,轻声道,“是为了遵从家父的旨意,和一个我还没有见过的男人订婚。”
她在狩猎男性这方面很有一手,这番话既没有说谎,也暗示了谢遗还有追求自己的机会,更是为以后的好聚好散打下了基础。
最重要的是,一个、为了家族的利益被迫与未相识的男性订婚的美貌女子,这样的设定,对于男性而言无疑是具备着一定的吸引力的。
自然,这吸引力是建立于谢遗不是gay的基础上。
闻言,谢遗脸色未变,依旧是之前那有些清冷的模样,道:“相信令尊为你选择的人,一定不会差的。”
大概是这番话太不解风情,台秋烟眉眼间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道:“对于未知的未来,谢遗你一直这样乐观吗?”
谢遗抬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睫羽,出口的声音很轻:“不是乐观,只是觉得……这世间身不由己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点儿呢?”
台秋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谢遗在说出“开心”那两个字的时候,带着一种教人心悸的忧郁。
这一刻,她心下一涩,竟然生出了些许酸疼意,在胸口滞滞的,挥之不去。
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她忽然想到这两个词,倘若谢遗也是有意狩猎她的话,那么她当真是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势均力敌的对手。
可是偏偏,他一丝一毫的主动出击意味也没有。
好在这时候侍应生送上了甜点和咖啡。
台秋烟将盛着蛋糕的白瓷碟往谢遗面前推了推,道:“尝尝?”
酥皮和吉士层层堆叠成精致的一小块,轻薄如泡沫的奶油和星星点点的朱古力碎点缀其上,非常的诱人。
谢遗忍不住尝了点儿。
很甜,兼具朱古力淡淡的苦味和樱桃微酸的口感。
台秋烟撩起了自己耳际的一缕发,漫不经心地向后捋去,问:“滋味如何?”
“很好吃。”谢遗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对甜点的喜爱。
台秋烟微微仰起了下巴,愉悦地笑:“喜欢的话,以后我们还可以来。”
谢遗没将她说的“我们”二字放在心上,道:“倘若以后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会常来。”
台秋烟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他们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又详谈了关于转让房屋的价格问题,最后达成了一致。
台秋烟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道:“天色不早,一起吃顿饭如何?”
“这种话应当是我说才对。”谢遗看向她,温声道,“怎么好让女士主动邀约?”
台秋烟起身,道:“我已经在金鼎盛辉订了位置,现在去?”
“不胜荣幸。”
台秋烟定的位置是在金鼎盛辉的顶层,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城市盛大的夜景。无边无际的夜幕,被无数的灯光照亮了,川流不息的车灯和连成串儿的路灯汇成了绵延的长河,奔流向远方。
台秋烟开了一瓶香槟,主动为谢遗倒了半杯,邀请他共饮。
面对女性的邀请,谢遗实在是很难拒绝。
他错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半杯香槟下去,身上便泛起了一层热意。
谢遗轻轻扯了扯领口,有些歉意地对台秋烟道:“抱歉,我想暂时离开一会儿。”
他还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么模样——眼眸是含着水的,被灯火映照出亮亮的光,脸颊被酒下肚蒸出的热意染成了薄淡的绯红,异常的好看。
台秋烟也觉得有些醉了。
不是因为酒,是沉醉于美色了。
她善解人意地接受了谢遗的歉意,说:“好。”
谢遗起身去寻找洗手间。
他向站在电梯口的侍应生问了洗手间的方向,步履匆匆地走过去,却因为头脑有些蒙昧昏沉,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谢遗低声道歉,却听见那人慢吞吞开口:“你为什么在这儿?”
声音清澈低柔,很是熟悉。
谢遗抬头看去,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楚了。
祁瑾年。
他为什么在这里?
少年似乎比上一次分别长高了许多,已经超过了谢遗半个头了。他伸手扶住了谢遗的胳膊——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抓更加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