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合锦只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运转到了极限,一种非常疲累的之感渐渐扩散开来,或许是酒的作用,又或许是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一时难以处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想到一个问题。仪妃,当时的仪嫔并不知道自己会被赐加氏金印,她为朵鹰求娶遭到了拒绝,一开始可能摸不着头脑,现在发生这些事,估计也想明白了。祁帝并不想让高洛氏一家独大,虽然它正表现出这样的趋势——新来的劳可干都力务显然无法与之抗衡。但是为什么偏偏又把金印给了陈乐都?她能看出来,陈乐都与四皇子陈乐璋交好,而陈乐璋正是仪妃娘娘的儿子……
高洛氏,陈乐璋……
合锦默默思索着,半天没有说话。太子盯着桌上渐凉的饭菜,催促道:“问完了吗?这菜都凉了,再做一份要好长的时间,我吩咐人拿去热一热,我们就用膳吧。”合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太子立马唤福林叫人换菜,宫人进进出出忙碌起来。太子愁眉苦脸地喝着酒,打趣道:“你可真沉得住气,一点都不饿吗?”
合锦抬起头,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一般,眸中一片平静和清透,突然凑近了太子,认真问道:“你……是否需要我帮你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太子觑起眼睛,缓缓问道:“谁?”
合锦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四目相对,太子明白了她所指之事,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沉默了许久,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合锦答道:“世子和四王子、高洛德雅交好,若是他……我愿意在他身边,帮你留意他的举动。”
太子放下酒杯,眉头皱起,目光探寻地看着合锦,似乎觉得她很陌生:“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合锦平静道:“我知道你没有,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需要,我愿意帮你做这样的事。现在高洛氏正在扩充势力,仪妃娘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四王子,世子也与他交好,若是像五年前那般……”
合锦说不下去了。五年前,太子陈乐游行冠礼后,被正式册封东宫,这引起一部分朝臣的不满,他们以皇长子尚在,而祁国向来立长为由,反对祁帝立第三子为储。然而皇长子陈乐泰天生蹇足,一条腿发育迟缓,少时便已丧失行走能力,自被发现以来,便被祁帝视为不祥,从未动过立其为太子的念头。
二王子早产体弱,幼年早夭,除了皇长子,便是三子陈乐游为长。陈乐游天资聪慧,敏而好学,祁帝十分中意于他,曾夸他“少年类孤”,向来不遗余力地培养他。本来立陈乐游为储不会有太大的异议,可那次不知怎么了,朝臣中有一部分人联名上书反对,要求按照祁国国礼,立刚刚三岁的皇长孙为储。立长派和立贤派开始了论争。最终,祁帝怒斥立幼儿为储之说荒谬,立长派便被渐渐压了下去。
而后发生的事充满了戏剧性,那群反对立长、鼓吹立贤之人陡然话锋一转,开始夸奖四王子之优秀,诸方面并不输于陈乐都,又指出四王子陈乐璋生母为嫔位,三王子陈乐游母亲早亡,因不被祁帝所喜,亡时仅为才人,位分较低。相比之下,四王子更胜一筹,众人竟然隐隐有支持四王子之势。
时为仪嫔的高洛敏仪是个识大体的人,她看出了这股风头,主动向陛下请调儿子陈乐璋至潮河治水,以免朝臣呼声让陛下为难。陛下感其无私,欣然应允。陈乐游最终还是做了太子,却也得到了身后累累质疑。而四王子因这一躲,竟给人无限遐想,反而赢得钦佩和同情。若不是陈乐游以其过人的天赋和出色的能力渐渐获得众人认可,他这把太子的椅子可坐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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