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自打见他那次发疯之后,心里就越发的畏惧他,他睫毛闪了闪,软软的喊了一声:“父皇。”
“昕儿想住下?”
“……爹爹说,要给儿臣讲故事。”
厉霄一笑,手指轻轻按着额头,慢吞吞道:“你多大了?”
“可,可今日是孩儿生辰……”生辰嘛,总有任性的资本,从三岁被赶下床,五岁被赶出养心殿,他就只有生辰的时候才能跟爹爹亲近了。
他求救般的眼神去看宋颂,后者刚张嘴,就听男人道:“头疼,过来按按。”
宋颂只好走上来,先帮他把冠冕摘下,又给他按着头,道:“要不,咱们出宫去逛夜街?”
厉盺的眼睛更亮了。
宋颂也看出来,厉盺粘着他不过是想撒个娇,到底是小孩子,大事上他也没拖后腿,那宠还是得宠的。
厉霄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厉盺捏着手指,有些紧张的望着厉霄:“父皇?”
“朕头疼。”厉霄又道:“若是去了喧闹的地方,疼的更厉害,杀了人可怎么办?”
“……”您疯您有礼,小太子失望的垂下睫毛,呐呐道:“那,儿臣能住下吗?”
“朕疯起来六亲不认,今日感觉心情不好,疯的几率很大。”厉霄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昕儿想住下吗?”
“……”厉霄低头把长寿面吃光光,怂唧唧的道:“儿臣告退。”
其实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他觉得父皇恃疯而骄,把爹爹霸占的彻彻底底,但他又忍不住害怕,虽然他知道父后一定不会让父皇杀了自己,但被疯子打一顿也怪可怕,而且……估计以后还会做噩梦。
鸵鸟似的走出去,出了养心殿,小太子便成了冷酷而高傲的孔雀,他皱眉喊来了齐总管,问道:“父皇的病情可有进展?”
“这……”齐总管权衡了一下陛下和太子哪个更大,道:“纪先生没跟您说?”
“他说不泄露医患隐私。”小太子瞪他一眼,道:“难道父皇的病,就没有痊愈之法了吗?”
“陛下中毒的年数算算都快有二十年了,哪里能真的痊愈呢。”就算治好了,后遗症也不轻呢,纪瀛其实也不确定,如果真的离开了宋颂,厉霄一个人行不行。
小太子沮丧了起来,他心里觉得父皇有些可怜,可又觉得自己也有些可怜,他都十岁了,快要是个少年郎了,以后再想与爹爹亲近,就更加不合规矩了。
他垂着长袖慢慢朝前走,背影有些生无可恋:“若我是疯子就好了。”
做疯子真好啊,明明都三十多岁了,还可以像个小宝宝一样缠着爹爹。
齐总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儿,上前两步,道:“太子殿下,可是不喜欢伴读?”
“与伴读何干?”
“殿下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多找找玩伴,骑马,射箭,投壶,蹴鞠……不好玩吗?”
“玩伴是玩伴,爹爹是爹爹。”他挺理直气壮:“谁不想做爹爹的小宝宝呢?”
那厢,太子一走出去,宋颂便松手坐回了椅子上,瞪了厉霄一眼:“孩子你也欺负。”
若不是怕拆穿他在孩子面前不好看,宋颂刚才就凶他了。
“他年纪不小了,不该总缠着你。”
“不是他总缠着我,是您总缠着我。”宋颂没好气,“陛下若是稍微大气一点,他也不会总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小孩子的心理其实很好理解,如果没有厉霄特别霸道的话,小太子也必然不会对跟他亲近有什么执念,如今小太子只会觉得自己在谦让父皇,而且是被迫谦让!哪怕再懂事的孩子,但到底还是孩子,会觉得自己吃亏了,父皇则占了便宜。
这个男人,简直一辈子都在跟儿子争宠。
厉霄道:“其实是因为他的生辰,让朕想起你生产的时候。”
宋颂最听不得这话,他还记得厉霄因为太紧张他而失声的事,当下半点儿脾气都没了,“我去命人给您煮点醒酒汤。”
他起身,却被厉霄一把抓住:“朕饮的不多。”
“我怕您明日又头疼。”
“有颂儿在,不会太疼的。”厉霄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凑到他耳边,低低的道:“朕的体温有点高。”
宋颂也感觉到了,他摸了摸厉霄的额头,道:“我还是去吩咐一声吧。”
“醒酒汤齐总管会准备的。”厉霄在他颊边留下一吻:“烫吗?”
“……有一点。”宋颂缩了缩脖子,听他低低一笑:“就知道颂儿喜欢。”
宋颂:“……”
臭、臭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提前给大家拜年啦!!新春快落,万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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