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霄嘴角一扬:“我那日便与你一起回来了,可并未亲手动他。”
未曾亲手,但……找人砍了。
宋颂忍不住道:“殿下不必为了我这般莽撞……”
“除了为你, 还能有什么能让我莽撞?”
“那, 那车夫……”
“本王的人,若没有车夫,他怎么敢去御前告状?”
而且车夫还只提了平王妃, 而未曾提平王, 更是坚定了宋国公告御状的信心,毕竟在他看来,他不过是要回宋府的孽子。
这样到了御前, 才好将他们俩彻底摘出去,只要皇帝信了, 宋国公就无可奈何,兼之今日车夫出尔反尔,又反过来控诉了宋国公收买人证,污蔑皇室,哪怕皇帝什么都没说,宋国公自己估计也已经乱了方寸,若想重提此事,只能保证万无一失。
“那,那你在御前撒谎了?”
“你以为父皇猜不到是我干的?”厉霄伸手把他抱起来,道:“他当然知道我在撒谎。”
宋颂懵了:“陛下……怎么会……”
“他知道你在宋府受尽欺辱的事情,我若为你报仇,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知道我忍不下这口气。”厉霄搂着人坐在椅子上,捏着他柔软的耳垂,温和道:“不过是配合演戏罢了,我一口否认到底,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那……”宋颂从来只知道皇帝疼爱厉霄,但是却不知道竟然疼爱成了这个样子,他傻乎乎道:“我不懂。”
“因为为夫处理的干净,只是猜测,不能定罪,哪怕是父皇也不能。”
“那父皇万一觉得你城府深……”
“若我毫无城府,他也不会这般疼我了。”
宋颂垂下脑袋,脑子里还是有点乱,对于他来说,那个人到底是皇帝,他无法想象厉霄对着皇帝撒谎的样子,但在厉霄面前,他跟皇帝撒谎,就好像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跟父亲随口胡说八道一般,他轻声道:“殿下心里有计较就行。”
他说罢,又想起来一事:“车夫会不会泄密?”
“不会。”
“那……还请殿下留他一命。”
厉霄看了他一会儿,弯唇摸了摸他的脑袋,轻柔的按在了怀里:“本王并非过河拆桥之人。”
“但国公爷不会放过他,他很快就会明白过来那车夫有鬼。”
“车夫易了容,等挨完板子从皇宫出来,便会由侍卫押送赶出城门,出城之后再换一张脸,依然会继续为本王效力。”
宋颂说的的确没错,宋国公是察觉到了,但等他派人跟出城门之后不久,便将人跟丢了,那车夫挨了四十大板,被拖出来的时候分明好像不能动弹,但一转眼的时间就那样消失了。
这件事还远远没完,宋国公出师不利,秦氏却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她现在对宋颂是恨之入骨,等宋歌稍好一些递了牌子想进宫,却被拒之门外,秦皇后的侍女回复:“有什么事儿过完年再说,娘娘近来忙的很。”
秦氏回了家,一口气憋的浑身难受,大怒之下将屋内砸了个稀巴烂,她发髻散乱,愤怒不已:“秦宁杀我儿,如今秦青荷也置我于不顾,我在秦家当真是一点儿位置也没有了!”
“夫人息怒。”嬷嬷安抚道:“宫内这段时间事情也多,毕竟年关了,后宫各宫账目都得核对清楚,她也不容易。”
秦氏勉强把眼泪忍下去,道:“那,那我便等年后再去试试?”
嬷嬷叹了口气。
此事事关疯王,宋国公在陛下那里都没讨回公道,找皇后又能怎么样?她还能直接冲过去扇疯王的嘴巴子、或者砍了他的脚不成?身份有别,二公子的脚跟疯王的脚比起来,根本不能算什么。
但她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否则只怕秦氏又要发疯痛骂自己娘家。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宋颂陪着厉霄一起去宫里吃年夜饭,到门口时便见到几个车马,正是太子厉扬和五皇子厉青,这两人关系倒是的确不错,宋颂被厉霄带着下来,含笑跟他们打了招呼,兄弟几个见了礼,一路往前,还有其他宗室皇爷的子孙,小孩儿在前面跑着,一行人可谓热热闹闹。
宋颂瞧见孩子,就忍不住摸自己肚子,被厉霄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忽然轻笑了一声。
宋颂把手放下来,小声道:“笑什么?”
“没什么。”
宋颂看他一眼,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大皇嫂!”厉舒跟在厉云身后,见了他们一行便飞快的跑了过来,忽然朝宋颂嘴里塞了个东西:“好不好吃?”
甜的,还有点酸。宋颂道:“是糖?”
“话梅味儿。”厉舒拉开自己腰间的大口袋,里头赫然放着不少,都用纸张包着,手指头那么大,他高高兴兴道:“我宫里做出来的,给大家都尝尝。”
他说罢,又偷偷看了一眼厉霄,“大皇兄要吗?”
“拿一块吧。”今日喜气洋洋,他脸上也有几分笑意,厉舒赶紧给他多抓了几颗,高兴的去跟别人分吃了。
厉云来到近前,与他们见了礼,又道:“大皇嫂病情可好些了?”
“好多了,有劳六皇弟惦记。”
他们一路前行,宋颂问道:“那个王九如何了?”
“当时发了急病,三日后便去了。”
“实在蹊跷。”
“确实蹊跷。”厉云无奈道:“但已经死无对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