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池已被玉润看了无数次,却依然是清澈无一物。
玉润的一张脸冷如千年寒冰。
这蠢狐狸居然跑了?
这蠢狐狸居然跑了!
玉润莫名地感觉出了一丝不爽,之前的烦躁又渐渐浮了上来。
莫名其妙地就跟来了战神府,怎么都不肯走,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离开,当她战神府是什么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玉润捏了捏手指,冷冷地转身离开。
若这蠢狐狸还有一点儿灵智,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否则,她绝不会饶了它!
缓步往卧房走去,隔了老远,便看到房门口窝着一团毛茸茸。
“……”玉润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毛茸茸的毛团子感受到她的气息,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这些都没有问题,问题是……
这毛团子原本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还有几处伤口,隐隐透着血迹,它原本团做一团,这才刚动了一下,似乎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沾了泥土和鲜血的毛茸茸的爪……
不知为何,那个被她刚刚埋藏的梦境倏忽又跳了出来。
玉润脸色难看,大步走了过去,小狐狸见状便要拿头去蹭她的手,她从来也没有迎合别人的习惯,眼下更不会由着这蠢狐狸去蹭,灵敏地躲开,伸手挟住了小狐狸,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一向乖巧的小狐狸顿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玉润皱起了眉头。
恃宠而骄?
这个词蓦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冷笑一声,玉润转目去看这蠢狐狸的四只小爪,果然,沾了泥土,其中一只还往外渗着鲜血。
居然……
和梦中的一样?
那个梦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这蠢狐狸终有一劫,伤了爪子?
真是可笑。
玉润顿觉自己荒谬,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梦,她居然还心悸了那么久。
手中的小狐狸发了疯似的挣扎,不住地要挣脱她的桎梏,发出略显尖利的呜咽声。
本就粘人又无赖,现在还多了一个刁蛮的毛病,这蠢狐狸,当真是不得人欢喜。
玉润松了手。
小狐狸立马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刚才卧着的地方。
玉润敛目瞟了一眼,只见那里落着两株仙草,碧绿的狭长叶子犹如通透琉璃,小心翼翼地捧出中间一簇鲜红芬芳的花朵。
原来这蠢狐狸出去摘花玩了。
玉润冷漠地勾了勾唇角,又不是蝴蝶,还这般喜欢花儿草儿的。
一道儿耀目光芒闪过,玉润转过了目光,没有看到小狐狸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株仙草往她那边珍重地推去。
喻之仙君?
玉润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这位仙君是哪一位。
想来是个年轻的仙君,仙阶应是不高,怕是从未在她面前露过面,故而她才一点儿印象也无。
那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仙君,居然送了拜帖在她这儿?口气还颇有些不气。
也真是古怪了。
这个蠢狐狸自作主张地粘上了她登堂入室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个小畜生,什么都不懂;
那这个喻之仙君又是怎么回事?也脑子有坑了?莫名其妙地带着不耐递了拜帖?
九重天上的小仙君们,什么时候居然还有这种类型了?
倒也挺有意思。
但跟她有什么关系?
玉润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那拜帖便消失在了一阵光芒之中,一点儿痕迹也无。
衣袍的下摆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玉润低头看了一眼,却是那只带着伤和土的蠢狐狸在可劲儿地咬着她的衣摆。
这是什么毛病?
长牙呢?
这蠢狐狸居然这么小么?
太小了更难养,要不然还是算了?
玉润皱着眉毛后退了一步,俯身准备拎起这蠢狐狸数一数它到底长了几颗牙,只是她的脚才刚动了动,这蠢狐狸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玉润被这声尖叫给震得头皮发麻,于是情不自禁地又后退了一步。
这下小狐狸简直叫疯了。
玉润在如此尖锐的叫声中,被迫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纡尊降贵地瞅了一眼这蠢狐狸到底在为什么叫。
然后……
她就明白了。
小狐狸带回来的那两株仙草,被她两脚踩了个稀巴烂。
惨不忍睹。
玉润默默地将脚从那两株仙草上移开,破天荒地有些心虚。
小狐狸伤心地看着那两株仙草,乌黑的眼睛中仿佛下一瞬就要渗出眼泪来。
玉润顿时一阵心烦意乱,蹲下身子来,戳了戳小狐狸的额头,冷声道:“你是一只狐狸,想着天天戴花戴草的……不合适。”
小狐狸委屈地看着她,低低地呜咽了一声,沾了泥土的爪子轻轻地拨了一下被踩坏了的仙草,悲悲戚戚。
算了。
这蠢狐狸跟它说不通。
玉润伸手捞了这小狐狸在怀中,朝着药泉的方向走去。
这蠢狐狸跟着她跑到这九重天上来,几乎天天都泡在她这药泉里,比她待在那儿的时间都长!
玉润莫名有些心里不舒服。
走了几步,一张拜帖又带着金光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次不再是那个喻之小仙君,而是蕤仁神君,这位神君是个狂热的种植爱好者,那些奇花异草,实在在别处找不到,在蕤仁神君那儿,五成是可以见到的;当然,也只是能见到而已。
玉润略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个蕤仁神君是哪位。
如果说之前收到喻之仙君的拜帖时,她只觉得好笑;现在收到了蕤仁神君的拜帖,她开始头疼了。
她的战神府是长出什么奇花异草了么?怎么连那个爱植成痴的蕤仁神君都惊动到这里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那抹带着强烈金光的拜帖顺手抹去了。
她生在长在这九重天上没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为天界镇守一方浴血奋战,那是父亲的遗愿,至于其他的神仙,同她,没有关系。
父亲……
玉润垂下了眼睫,她的睫毛长密卷翘,将她眸中的情绪遮掩得一干二净,也将她平日里的冷漠高傲遮得一干二净,显得很是安静,甚至……有一些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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