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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猫
    吃了饭,收了宠,时尔还得继续努力赚钱,临出门儿前她看了眼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沾了一身的狗毛,味道一言难尽,也是难为白嘉宴照顾她。
    越想越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心里愈加满意,他半只脚下了海被自己捞了起来,自己现下的状况能有个贴心的人陪着熬过去也好。
    放在一年前,要是有个人跟自己说,时尔你以后会包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大学生养着,那时的自己约莫会笑掉大牙。
    世事无常。
    这四个字旁人说起来是简单的,只因没落在自个儿头上,等你遇上了,经历了,难受了,方才晓得这里边有多少的心酸苦楚。
    “怎么了?”白嘉宴瞧着时尔拿着昨儿那件衣服发呆,上前问道。
    时尔把衣服丢在洗衣篮里,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真是年纪大了,怎么动不动的就想起那些莫须有的从前。
    着实没劲。
    “没事儿。走吧,我要上班儿了,顺便送你去学校。”她说。
    白嘉宴刚拥有了女朋友,正处于“我死也不想跟你分开”的状态中,但他更怕自己太粘人,招人烦,只好委委屈屈的应了。
    也奇了怪了,平时路上都堵的厉害,今天却是一路畅通,白嘉宴心里偷偷跟这路况生闷气,恨不得突然从天而降一大列车队拦住时尔的去路。
    可惜天不遂人愿,时尔的车很快就开到了校门口。
    时尔干脆利落的停了车,毫无留恋的说了句:“到了。”
    意思是你可以下车了。
    可白嘉宴眼巴巴的看着她,小嘴儿一抿,像个受气的小海豚,气鼓鼓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腰上的安全带都不解开。
    他只是想求一个临别吻。
    时尔却会错了意,心里的走向偏的离奇,琢磨着自己说是包了人家,可还没给钱呢,你看给人孩子委屈的,又不好意思说。
    连忙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白嘉宴手里,还摘了少女时代看过的“霸道总裁俏女仆”的小说情景里两句台词,煞有其事的说:“先用着,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白嘉宴心里的小别扭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出闹得无影无踪,他满脑子问号,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不要,我有”
    “乖。”时尔只以为是孩子怕羞,不好意思了,好心劝道:“钱不多,用完了在跟我要,只有一条,不许再去抱琴山庄,你还小,要乖一点的。”
    正说着,皮熠安给时尔来了电话,时尔着急接,主动给白嘉宴的安全带打开,连哄带轰的给人弄下了车,临走前不忘喊一声“好好学习”。
    白嘉宴瞅着时尔的车屁股一阵懵逼,好容易才给自己开解好,肯定是因为时尔以为自己还没工作,怕他缺钱花,于是才有了这一出。
    天,要让李奕柏那帮兔崽子知道,白嘉宴被女人塞了零花钱,非得笑到头掉再满地找头。
    白嘉宴拿着那张卡哭笑不得,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预备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她。
    上学的路不堵,回工作室的路倒是堵了,时尔给皮熠安发了条微信后就打开了车载电台,听着女主播说梅林关大堵后就换了个频道。
    是个音乐频道,时尔只听了三秒钟,就认得那个声音,那个无数次在她耳边低喃的,叫她为之沉迷,也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时尔浑身都僵住了,同时又发生了耳鸣的状况,在几秒的耳膜堵塞般的沉闷后,尖锐的刺响声突然响起。
    就像是半年前的那一次
    等到恢复正常,时尔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手都在控制不住的小幅度抖动。
    无力的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许久,时尔呼吸声渐渐平和下来,电台已经切换了歌儿,沙哑的男声吟唱着——“把时间倒回去,把记忆还给你,伤口会不会治愈。”
    猛地关掉了电台,把车窗打开缓了一会儿,时尔心里那股憋闷的感觉才略微好些。
    前头的车流终于开始移动,时尔擦了擦手心的汗,调整呼吸,重新上路。
    没关系的,只是碰巧而已,她怎么可能再因为那个人,付出一点心伤。
    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尔和皮熠安的工作室在福田区新越大厦十七层,名称“十熠纪录片工作室”,分别从俩人名讳中抽了一个字儿,如今也是刚把规模架起来,还处在初期阶段,人不多,但都是姐俩精心筛选的,现下正蓬勃发展,颇具前景。
    助理阿瑞见她来了后忙放下手里的活,和她说皮总在她办公室等着。
    时尔点了头就推门进去了,皮熠安正在打电话,冲她比了个等我的手势,时尔自顾自的把西装外套挂起来,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动手煮咖啡。
    不一会儿,整间办公室都被咖啡的香气所弥漫,等装了杯加了糖块儿,皮熠安也正好打完电话。
    “时老板,你厉害啊,嘉成那边儿都让你谈下来了,姜偕那边儿可是出了名儿的不好搞,刚刚就是她的私助给我打的电话。”皮熠安接过时尔递过来的咖啡,夸张的说道。
    时尔挑了下眉,半坐在办公桌上,不无得意的说:“再难搞的人也有弱点,姜偕的弱点就是她弟弟,搞定那个人就搞定了姜偕。”
    皮熠安笑道:“真有你的。”
    俩人正聊着,皮熠安突然盯着时尔看了半晌,直到把时尔都快盯毛了,才说:“你脸色怎么回事,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时尔一愣,下意识的回:“没啊,没喝多少。”
    “没喝多少脸色这么难看?下次换我去。”
    时尔笑了笑:“别了,回头你家里那俩没得闹,要是搞砸了更糟糕。”
    皮熠安讪笑:“惯得他们,真是下回我非得好好正正家风!”
    这一篇就在玩笑间揭了过来,其实也不怪皮熠安多心,这半年来她是眼瞧着时尔的迅速变化的。
    在短短一百多天了,由一个天真到怯懦的xlng子变成如今的独当一面的“时总”,其间辛苦,可想而知。工作室能有如今规模,大半功劳都是时尔的,她工作起来有种不要命的架势。
    皮熠安曾一度担心她这样的状态会让她陷入另一个旋涡,可是简照南却说,时尔这是在自救,她沉默着用尽力气,努力救赎自己快陷入沼泽的破败灵魂,渴望迈入另一个新生。
    晚上,时尔去了皮熠安家做客,皮熠安现在和两个男朋友一块儿住,在华洲湾买了栋别墅,家里还养了只叫皮蛋的猫,最近皮蛋老婆生了崽儿,那户人家就送了一只过来。
    没想到下班的时候竟然是皮熠安的小男朋友顾延来接,他是个当红艺人,时间是用分秒来算的,竟然还能空出时间来围着皮熠安转,时尔估摸着他也是怕皮熠安太过于偏心简照南,抓紧一切时间刷存在感。
    双方打了招呼后就直奔华洲湾了,时尔对这地儿挺熟的,先头她还在这儿住过两月,后来实在是受不了那三个人成天腻歪才搬了出来。
    到底地儿,时尔首先下了车,给那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间,皮蛋正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睡觉,被时尔一把抱在怀里猛亲了,“有没有想阿姨啊皮蛋!你儿子呢?”
    皮蛋被她弄得喵呜的挣扎着,一见顾延远远的过来了,慌忙的从时尔怀里跳出来跑区顾延脚边蹭他。
    气得时尔直翻白眼。
    餐厅里,简照南正在准备食材,时尔晃了一圈跟他打了招呼后就去找小猫崽子了,很小的一只,长的和皮蛋一模一样,可爱的不得了。
    时尔蹲在它的小窝边儿上聚精会神的看,喜欢的不得了,没成想皮蛋又窜了出来,叼着他儿子的后脖颈跑开了,一路把小猫放在简照南脚边,时尔气得差点没把皮蛋的窝给扔院子里。
    饱餐过后夜幕降临,时尔和皮熠安坐在落地窗前的羊绒地毯上聊天,皮熠安眼睛滴溜溜的转,问起了白嘉宴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听说时尔在抱琴庄园那边找了个小孩儿陪着,其它的一概不知,难免好奇和担心。
    时尔还不晓得怎么跟皮熠安说这事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点实在的东西。
    皮熠安瞅她的样子也没逼问,来日方长,要真有什么,时尔肯定要跟她说的。
    正聊着,小猫崽儿磕磕绊绊的向两个人跑了过来,乖巧的坐在了时尔脚边冲着她喵喵的叫,时尔小心翼翼的把她捧起来,一脸惊喜的和皮熠安说:“皮皮,它喜欢我!”
    皮熠安点了点头,笑道:“那你把它带回家吧。”
    时尔:“真的吗!?”
    “真的,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
    时尔感叹道:“太好了,我本来还打算趁你们不注意偷回去。”
    皮熠安:“打算叫什么名字?”
    “cigar。”
    “为什么叫雪茄啊?怎么着,你想试试那东西?”
    “不是,我念初中的时候就想好了,万一将来养了猫,就叫她雪茄。”
    皮熠安是想留时尔过夜的,但时尔着急带雪茄回去,想着正好现在去宠物店给它添置些东西,就没有留宿。
    其实皮熠安给雪茄准备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只是时尔作为新手妈妈难免兴奋,看见什么都想给自家毛孩子买,等从宠物店出来就已经九点多了,再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
    车开到楼下,拜托前台的人帮忙拿了一些东西,时尔抱着猫包一路带着笑往家走,电梯里保安和她闲聊,问道:“时小姐很喜欢猫吧,我们很少看见你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
    时尔的笑停滞了一刻,转而又恢复了,她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我很少笑吗?”
    保安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急忙找补回来,“额也不是,可能因为您是做大生意的,肯定是严肃一点比较好。”
    不是这样的,时尔心想,她从前也很喜欢笑。大概就是前头的二十多年笑的太多,才会导致现在快乐的时候那么少。
    出了电梯,时尔一拐弯就瞧见自家门口站了个人,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一脑袋卷毛,瞅见她立马左摇右晃的摆了摆手,笑的见牙不见眼。
    就像一只快乐的小傻瓜。
    更像是从前那个,率真无邪的时尔。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此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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