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江区七八大巷,某荒置生满青藤的小破院边上……
林中一声清脆鸟叫响起,一颗露珠滴落青苔,清晨第一抹阳光穿破层层云雾射下来。
光映得一张惨白的脸朦胧,几近消失。
阳光会让怨气消散,纵然有墨玉牌的庇佑,引者行走在阳光下并无大碍,可本性为阴,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不舒服。
但是,习惯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想必这世间,没什么是习惯不了的。习惯痛苦,习惯寂寞,处身久了,便把自己也融合进去,痛苦是你,寂寞是你,分割不开。
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阳光,倒是习惯一个鬼什么也不想静坐一天,孤家寡人撑起一个部门的遂打开红伞,旁人看不见,白皙的脸被红伞蒙上一层迷蒙红光。
想来,她也是个节俭的鬼,节省自己充沛的怨气。
自第一抹阳光出现起,张宣仪就盯着遂,看了好一会儿,想到一些事,他皱起了眉,然后表达出自己对这红伞的不喜。
“媳妇……你那白骨刀子也挺好用的不是,红伞煞气太重,不吉利。”
这话多笑人。
“我一个鬼,要吉利干嘛。”
不知张宣仪心里究竟装了什么事,自从无间道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遂看了他一眼,邹着眉头,继续盯着缓坡下方。
是人活着,管它十年八年,就都会有故事。或许,是长得帅的缘故,遂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张宣仪,不简单,他心里藏着的东西,并非俗流。
其实,遂还是不知道,张宣仪出现在她身边,究竟是居心叵测还是一片赤诚。
这个人自一出现起,便给了遂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没有唐突,没有生疏,很自然而然的,她接纳了他,将他视为自己人。
这是一件不好的事,这种奇怪感觉,令遂警觉。
毕竟,人这个东西,不能琢磨,因为,恶性满身,扒了皮,露出的就全是刀子。
没多分心,遂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事上。
猫妖在众人面前的第一次出场有点特别,因为,她是蹦出来的。
“来了。”
耳里听见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遂放空的双眼瞬间凝聚视线,紧接着,她便看见一个女孩子忽然从宏家跳到马路上。
女孩十六五岁,仅从她的动作便可看出,她的性子,很跳脱。
急忙急慌跑出来后,十连微不停跺脚,催促着宏盛式,“臭小子你快点!!”
有事小宏宏,无事臭小子,这,就是十连微这只臭猫。
这次没有光脚,十连微穿着从宏盛式那里抢来的臭鞋,除此之外,她还穿着他的宽松短袖与大裤衩。
宏盛式边跑边穿着鞋,肩上挂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一串鱼干。
“我就奇了怪了,是我上学,你积极什么?”
“妍妍说她家里有进口的鱼罐头,今天要给我带。”
“也是,有了外国鱼罐头就瞧不起咱本国小鱼干,那算了,这鱼干也不配你吃。”
见宏盛式抬手就准备把鱼干丢到墙角,十连微赶忙抓住他的手,“不不不,我还是爱国的,我也爱我们的小鱼干,我也爱你。”
心跳漏了一拍,宏盛式愣住,大约过了四五秒钟,才错愕“啊”了一声儿。
不知道自己所说有什么不对,十连微对宏盛式眨了一下眼,喜笑颜开不停重复“爱你,爱你,爱你。”
瞧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便知道她说的话是没经过考虑的玩笑话,宏盛式没好气把鱼干挂在了十连微脖子上,“臭猫配臭鱼,”贬低是这样贬低,可下一秒,宏盛式便叮嘱,“没事的时候,饿了,自己啃一口。”
鱼很臭,可十连微闻了一下,便陶醉眯上了眼,就跟女人闻了投自己喜好的香水一样,“好香啊。”
脖子上挂串鱼干就跟挂了珠宝项链一样自信,十连微走一步鞋就拖半截,就跟穿拖鞋一样,可依然不阻碍她微昂首阔步,领着宏盛式上学去。
前面两人打闹着走,后方二十余米处,鬼祟跟着一群人。
猫性警觉,四周一有点风吹草动,立马便会竖起耳朵。
觉得跟得太紧了,清东明子伸手拽住张宣仪,“妹夫别去。”
张宣仪困惑,“为什么?”
闻言,清东明子一脸严肃,侧头看着张宣仪,“因为你有仙气。”
众:“……”
张宣仪温和惯了,不喜动手打人,清风这个宿敌可就不一样了。
恨铁不成钢,清风跳起来狠狠打了清东明子头一下。
做正经事的正经场合,还是正经点好。
讨厌吵闹,遂不悦,杀气未控制好先行漏出,于是,还未开口,边上两个手脚皮子痒的男人便立马住手。
遂暗暗度量这回差事完成的可能性有多大,得出的结果是……没有可能性,因为刚十连微出现她便问二蛋“这是你要找的猫吗?”
二蛋答,“不知道,”他说他看见的是只黑猫,不是现在这个人样,况且,他也没看出,前方那个调皮可爱的女孩子是猫妖。
被害人都是蒙圈啥也不清楚,这案件还能怎么做?
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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