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来得诡异,都是道上人,知道是什么东西,清东明子和半吊子清风顿时变脸,赶紧护住了遂,把她遮得严严实实,不让她照到一点红光。
显然,有危险的不只遂一个。
死寂中,忽有异响,声音细又尖,听着,似是利物穿空来。
遂一把推开张宣仪护在身后,倾斜的伞撑在头顶严实遮住自己的脸,翻身腾起往空中一踢,落地时左手又一把捞住住了疾速飞向清风小哥面门的某样东西。
手被红光照到,以极快的速度变黑并一块块剥落,遂摊开手心,掌心里是两寸长的铁钉,而后,看见铁钉惊怔住的她被张宣仪一把捞入怀里,“别动。”
“张宣仪,摄魂钉。”
他僵了一瞬,没回答,只是抱她更紧了些。
“明子,摄魂钉。”
“你再说一遍,啥玩意?”
这是清东明子的反应。
“清风,摄魂钉。”
“哦……好吓人,谁用了这玩意儿,我不想当鬼!!!”
这是清风小哥的反应。
之后,便没人再说话,大家静声下来谨防周围再有异动。
大约五六分钟后,红光消失,这期间自最初被遂挡下的两根摄魂钉始,便再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一行人来。
但是,有浓稠黑雾悄然弥漫,似泼墨那般浓重。
身上不适感消失,遂赶紧离开张宣仪的怀抱,她低头打量自己,发现身上无间引者专用隐行的黑雾霍然变淡了一些,而后,她又摸向自己的脸,掌心触及是皱皱巴巴的粗糙皮肤,参差不平,甚至还有些……硌手。
虽是个死鬼,还是个死了九十多年的死鬼,可遂好歹也是个母的,自然在乎自己这张压根没谁能看见的脸……
对呀,都没谁能看见,丑就丑了呗。
思绪拐了几个弯,想到这里,遂顿时淡然,她是谁,她可是无间武力值最高的女引者!!于是,遂咳嗽两声正了正自己的声气,一脸厉色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忽有窸窸窣窣物体挪动的声音传来,众人眯眼望去,赫然闻见一股腥臭,随后模糊看见了隐晦中有人在墙上快速爬来。
已然清醒的李一帆惊恐看着周围,急性子的王丽雅哥哥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抓鬼难不难,见此,真正的急性子清东明子不耐烦把他扯在身后去,并鄙夷“切”了一声。
一刹那间,就跟那箭矢出弦、蜜蜂遇敌一样,墙上的女鬼飞扑向众人。
见此,清东明子提起黑剑一步跃出,率先挡在众人面前,反应敏捷几下挥砍,扑上来的恶鬼随即惨叫消失。
爬墙出没的恶鬼砍了一个又出现一个,俨然超出了众人心中的那个数。
所以,问题来了——
海地七十四被王丽雅害死的只有九个人,且这九个鬼都是钉子户,那么,请问,多的那些鬼是从哪里来的?
站在大家伙后面一动不动的遂看着恶鬼出没处的黑暗深处,她忽觑眼,同一时间手中红伞利落划空带出一道红光,随即向前一步侧身蹬上墙,旋身避过扑向她的女鬼,下一瞬,剑疾速飞入黑暗中,所过处,血色红光大盛,黑色阴郁皆退散。
最后,红剑“咻”一声插进了一头黑发中。
黑暗最深处,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头顶,刚从遂那里脱手而出的一柄红剑很显眼。
离得远,这一头的众人大概看见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一瞬后,这人便消失不见,没给众人动手的机会。
插在走廊尽头墙上的红剑开始变淡,下一眼又重新出现在了遂的手里。
忽然,一只手从墙壁里伸出抓向遂,张宣仪三人下意识向她看来,一阵腥风消失,众人这才发现——
李一帆不见了。
“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话落,遂的身影便不见,只余她冷淡如常的声音空响三十五楼。
四十二楼,一霎间,一道红光击碎扎向男人脖颈的玻璃片,而后,着一身黑的纤瘦身影于空中伶俐一个翻身,一脚踢开了王丽雅。
“不能杀了,再杀,无间你怎去?”
身有杀孽,去了无间,便是真正一生审判之日的来临,一生一世,是真正在这里完结。
遂担心王丽雅杀人多去了无间太痛苦,可对于王丽雅来说,九个人都杀了,再多一个,那也就是多一个而已。
我们都是亡命之徒,活着,一条命来玩,死后,一条魂魄来玩,这便是赌注。
女人一双黑瞳下隐隐流动火红色,不像鬼,倒像妖魔,不过,遂知,这不是妖魔,而是恶鬼怨念过盛将为祸一方的样子,更甚者,为鬼王。
地上玻璃碎片齐齐飞起,凝结成完好的玻璃碎片回到手中,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玻璃片上面李一帆的血,陶醉闭上了眼,生硬回答遂。
“不去……去了无间地狱不过重复折磨我,既然如此,那我待人间地狱,折磨别人。”
说着,王丽雅轻叹,“其实,杀人,很快乐呀。”
活着时,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这时,李一帆霍然抖了一下,发现自己能动了,已经被王丽雅追了一路惊悸万分的他头也不回,踉踉跄跄便往四十二楼深处跑去。
没想着去追,王丽雅面容变得狠戾,手中玻璃片倏然向遂飞去。
不过,这玻璃片在遂手中化为一团红光,想来是意不在此,有一半红光猝不及防逃离遂手掌心,直接飞入李一帆跑进的黑暗中去。
障眼法即刻见效,李一帆停下了慌乱脚步,一脸茫然看着四周冷墙与紧闭的大门。
遂握紧手中的剑,“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不,是我自己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话末了,王丽雅“嗯”了一声,讥笑看着遂,身子隐入黑暗中不见踪迹。
黑暗里打转转儿的李一帆也跟着消失不见,
没有去追鬼,遂正色站在原地打量着周围,大约一分钟左右,周围没有动静,遂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变淡些许,却没有消失不见。
就这么一试探,黑暗中倏然响起“嘎吱”一声,随即,有沉闷脚步声与铁链响声传来。
觉到空气中细微变化,遂凝眉,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下一秒,一只手搭上了遂的肩,没有过激的反应,知道是谁,她细声问,“你……来啦?”
“来了,”张宣仪盯着黑暗深处,轻点了一下头,一把拉过遂护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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