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赵志呈死后第九天。
解人鬼心结这事虽繁杂,觉六天让依依身边有个男人能逗她笑还是不大可能,但遂貌似也不慌,还挺悠闲到处去坐坐,于是,昨个去半斤铺子逛了一逛,她无意间便得了两个帮手相助,虽然,有一个是不大愿意的。
正值夏日,九点十分,繁华都市的大马路边,亦是无间道外的繁华处,两个年轻男人傻站着,等一个拖沓久不来的鬼,对的,大白日,这二人在等鬼……
二人站身处,街对面百货楼外墙上的led广告屏正在放着昨晚时代美女团在本市的演唱会,虽然已经现场看了一遍,但清东明子还是眼也不眨,傻笑看着屏上的美女白白的大长腿晃啊晃。
这时,有个穿超短裙的美女路过,香风来,他立马移了垂涎目光,用手肘拐了一下半斤,斜眼嘿嘿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玩,后忽哑笑耸了肩,口水吸不回去,上牙龈都露了出来。
扯着陆半斤的袖子不放,他吸了一下口水,再用手擦去刚太欣悦流出的口水,一把揩在了半斤衣服上,口齿不清道:“昨个,昨个我做梦,梦到你,梦到你穿小碎花短裙子。”
笑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再说一段,他磕磕巴巴说完后,仰头,又开始时不时发出“呵呵”声哑笑了起来。
没清东明子那般惬意,也不想和清东明子计较,今日的半斤少了平时对世事的淡然,他有些慌张,双脚不时跺两下,焦急挣开清东明子的手想往回走。
“就一个灯,几百年你都熬过了,往后时日还长着,岁岁年年日日不同,今个离一天你就这个样子,日后怎么办,看得太紧,容易放不开。”见半斤转身想跑,清东明子赶紧拽住他,吧啦吧啦几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开门做生意,从未招揽,半斤铺子一直都是人间各种顾自己找上门来,想想,这种做生意的方式,还真是随性。
看吧,任你当局者多沉重,在旁观者看来,都是庸人自扰。
未说话,半斤温和面容变成了焦躁与不耐烦,眉头紧皱,他不停掰清东明子的手,想抽回自己的手,
几百年来,他的身份从半斤铺子的老祖掌柜变成半斤铺子老祖的后代陆半斤老板,脚下扎根,一直守着店铺这咫尺地,出门的次数很少,可今天,猝不及防,一大清早,他便被清东明子忽然从店里拖出来。
没妥善安置好一直都未离过视线外的灯,半斤觉不安,出街的路上一直心慌想赶快回铺子去,但奈何清东明子是个不要脸的,直接一把扛了他在肩上,就如此,他被带到了大街上。
由于出场的姿势太过自由开放,二人招惹了不少人别有意味的注视。
在二人……在两个属性不死人的东西玩闹时,或者,应该说是清东明子烦着半斤时,斑马线上一群行人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行人群最边上,遂依旧是那身装扮,一身黑风衣,撑红伞,脑袋雾蒙蒙还有点红,及腰黑长发,脚下一双红色高跟鞋,有不同的是,她小臂还挽了一个塑料袋子。
等了老大半天,终于等来了想要等的鬼,清东明子有点激动,上前一步欲问这鬼姑娘干嘛去了,边上半斤也很激动,没被人抓住了,他转身便开跑,可激动归激动,只跑了一步便被清东明子再次扯住。
待遂慢悠悠走近后,清东明子拽着半斤转身沿着街道走,回头上下打量着迟到好久的遂,看见她手上的袋子,只觉惊奇。
除了做差事,偶尔会在半斤铺子坐坐外,遂平日都在无间待得多,所以,这女鬼还真逛街去了?
“妹子,你要记住你是鬼的身份,不是说今天要我们帮忙吗,咋今儿还逛街去了?”
闻言,遂愕然,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他二人帮忙的,昨晚,不是他自己急吼吼非要帮忙的嘛,还自作主张替半斤也答应了下来。
不管是谁不要脸,想想到底今天还是自己迟到了,遂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解释:“不好意思啊,我是早些就出门的,但去给引汤买糖迟到了。”
孟引汤好歹待无间快六百年,也是个老鬼了,守护这片地的清东明子早就闻她大名,以及,她话多,还有日日熬汤苦,却喜吃糖的性子。
现在知遂原来是给话唠鬼孟引汤买糖去了,虽然自己也喜欢吃麻糖,可清东明子神情带些嫌弃,什么个老鬼,熬了六百年苦汤还吃糖,浪费,吃了之后拉得出来嘛!
买糖归买糖,自家门前不就有卖,想起刚遂是从另外一头回来的,他戳了戳遂手上的袋子。
“那你跑哪里去了,巷口不就有家卖糖的吗?”
遂摇头:“那老伯不买了,听说,他回老家看孙子去了。”
这事,发生在前天,遂是从引者同僚那里听来的,作为这地盘除了人间警管外的隐藏性老大哥,清东明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清东明子还真的不知道,至于为何,那就是有故事可说了。
“咋回事,卖得好好的咋不买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他。”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清东明子撸起袖子,然后又扯住半斤,忿忿道:“这老头,咋不告诉我,一个人闷声就跑了,告诉我的话,有我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他。”
是你,是你,就是你。
半斤冷冷看向扯住自己走了一路的人,亦是“卖糖老伯弃店走之”的罪魁凶手:“他说,有个人,一天吃他十斤糖不给钱。”
无间有个吃糖快六百年的鬼,无间道有个喜吃糖快两百年的神人,这两个,可都是吃糖不得病的东西。
不想提“吃十斤糖不给钱”这个事,清东明子看向走自己右边的遂,好奇弯身,无视她右手一瞬间亮出的白骨刀子,掀开她的风衣,看见两条长腿实实在在落地,困惑:“老妹儿,你是不是傻,能飞能瞬移,干嘛不飞不瞬移,和那惧学走路干啥。”
怕是和那惧学坏了,刚他可是看见的,遂这鬼姑娘打着伞慢悠悠慢悠悠地走,比和她一起过马路杵拐棍的老头还慢。
谁他妈的能飞不飞一步一步地走!!
遂挥开清东明子的手,虽然无人能看见,可她用风衣把自己的大长腿裹严实了。
“听说,有几个人在白日看见有人形的黑影快速过街,人间宗教局说很有可能是我们无间的鬼,让我们最近低调点,平时注意点隐身,别吓着了人。”
到无间洽谈这事的人话说得倒是委婉,可听到有时候暴脾气的神管大人耳里就是打脸了,所以,在笑吟吟送走人后,无间就通知了最近一星期引者不准用飞、瞬移办事,以示惩戒。
日日落地活人多,同,日日断气死的人也多,所以,无间引者都忙得很,用飞都闲慢,现在忽然出这规定,白日不让瞬移不让飞,是想让鬼打的坐公交车去办差引魂?
如此,清东明子很好奇:“给补贴吗?”
最气人的就是这个,神管这通知倒是下得简单,可当时正在丢了脸面气头上的他,没想过实行起来是一点都不务实。
遂摇头:“啥也没有。”
啥老大这么抠门,清东明子甩开半斤的手,气哼哼,叽叽喳喳个不停,半斤往旁走了一步,然后被又被抓住。
两个男人并排走,里面的那个手舞足蹈同空处说话,另一个男人脸丧得很,过路人皆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两人,并困惑,困惑清东明子,友人在身右侧,怎对左侧如此说个不停,神情还愤慨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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