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木桶被人一脚踢翻,咕噜咕噜地从屋内一直滚到屋外。
“砰”
重物着地的声音。
“乒乓”
滚来滚去四处碰撞的声音。
夭弋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喂喂喂又不是我的错……就别折腾我了好吗?我只想安稳地睡一觉……”
“噼里啪啦”
银岚呆愣楞地坐在一堆木屑之中,迷茫地看向坐在椅子上小憩的夭弋。
夭弋:……
好崽子,直接把床给滚塌了。
“闹够了没。”夭弋叹了口气,无奈地起身,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到银岚怀里:
“林大娘那拿来的伤药,有些地方我不好上,你自己抹一下。”
然而银岚还是坐在那堆木屑里,一动不动,眼神放空,像是失了魂一样。
“喂。”夭弋走了过去,右手在银岚眼前晃了晃。
“打不过……”银岚呢喃道。
“什么?”声音太小夭弋一时间没有听清。
“哇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打不过他啊!!!!”银岚突然大吼出声,震地夭弋觉得自己左耳都快要聋了。
他赶紧捂住银岚的嘴,小声道:
“大半夜的我可不想有人上门投诉。”
银岚鼓起腮帮子,瞪了夭弋一眼。然后背过身去对着墙壁,表示不想理会他。
“……”
夭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门。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什么重物拖地的声音传来。
“我拿了些稻草。”低声俊朗的公子音,“今晚先将就一下,反正过几天就要搬去昆仑了。”
听到“昆仑”二字,银岚白嫩的小耳朵动了动,转过身来:
“进不去,怎么办?”
夭弋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块银蓝色的令牌,扔到她身边:
“那黑衣人给的,虽然我觉得你可……嗯……”
“啪。”
银岚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一脚丫踩上那枚令牌,好端端的牌子就这样碎成小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其实吧……”夭弋抿了口半凉的茶水,接着说道,“昆仑剑峰你是进不了的。”
“呼——”一道风刃从他耳边划过,却没有切到任何发丝。
“你性子慢点听我说完。”
夭弋不用看就知道银岚又开始生闷气了,他慢悠悠地说道:
“昆仑剑峰约百年前出了个名为眠绮的惊才绝艳的女修士,是被昆仑无情剑主三清道人收为真传的核心弟子。只不过在某次昆仑祭典之时,她却像是中了邪一般缠着自己的师尊,哭着要让三清道人做她的道侣。
昆仑自是将此作为不可外扬的丑闻,并将眠绮逐出了昆仑。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情还是在坊间流传了开来。
不少女修像是受到了眠绮之举的鼓动,也以和昆仑剑峰弟子结为道侣之由,纷纷涌入剑峰修行;其中也不乏些资质逆天的女子,只不过最后都因情而产生了心魔,终生修为无法精进半步,而就此夭折。
所以昆仑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就在一百年前立下了条规,写入昆仑碑。
剑峰自此不再收任何的女弟子。
不过呢……”
夭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还在茶楼里听到些不一样的。”
“东域各大派中,以昆仑为首,这是因为昆仑山上镇守着东域的神兽:青龙。
但现在世道混乱,各大世家也各自抱团,形成了不可小觑的势力团体,而那些世家的女修,若是能榜上昆仑榜上强势的剑修,势必会对家族之争有很大的作用。
为了防止昆仑介入世家之争,并防止女子抱着不纯的心态入剑峰修行,封闭女子进入剑峰的途径,是最上之策。”
夭弋抑扬顿挫地说了半天,全是银岚不感兴趣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她完全没能记得住。
“所以,女子进不去吗?”
她只想知道这一点。
“对。”夭弋难得的给出了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她看了眼夭弋平直的胸脯,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让夭弋不禁有些心慌。
这个小崽子又想打他什么主意……
“你进去,我跟着你。”
若是能进入昆仑内门,则可携带任何一名杂役,一同进入山门。
“别别别……”夭弋非常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身板这么柔弱,怎么可能……”
“我闻得出来,你的雷灵力很纯粹。”
银岚打断夭弋的推脱,活动了下自己的筋骨,“咔嚓”几声,就盯着夭弋看:
“你去还是不去?”
“我我我……我就一个……嗷痛!你的头是用玄铁做的吧!”夭弋捂住自己通红的额头,嚎啕大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额间就被硬物狠狠地一撞,感觉神识都被余波震了一下。
银岚虽然额间也红了一片,但她那双乌黑纯粹的眸子还是紧紧地盯着夭弋黝黑的双眸:
“你去剑峰!”
“哎我怎么就摊上你了……”
夭弋长叹一口气,自从跟着银岚一同修行这大半年,他叹气的次数比之前起码多上十倍。
“我是真的不能去……”
银岚歪着头盯着他,目光如炬,要他给出个可以说服她的理由。
“我……”夭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俊秀的容颜难得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
“为什么?”
“我……”对着这样一双纯粹干净的眸子,夭弋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把真话说了出来:
“我的骨龄……进不去……”
“骨龄?不是二十岁之前都有机会吗?”
昆仑派选徒自是对修士的骨龄有要求,毕竟是以培养为目的,所以骨龄超过二十,除非出类拔萃,不然连昆仑外门弟子都做不了。
“不,我比这稍微大一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都丑时了睡觉睡觉!哈唔……”
“那具体是多少?”
难得看到夭弋有些羞红的脸,银岚不依不饶地缠着夭弋,势必要让他把话说完。
夭弋真的快被体内的困意折磨疯了,他自暴自弃地道:
“也就后面加个零而已!”
“!”
银岚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惊讶地大喊道:
“两百岁?”
所以她的小伙伴,今年,两百岁了?
夭弋斜了她一眼,冷笑道:
“呵呵,怎么,有问题?”
银岚上下打量着夭弋:
少年身形似乎还没张开,个头上只比银岚高出一点,清俊的眉眼此刻因为羞恼有些微弯,神情稚嫩地是青涩的模样。
真的难以想象,这具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样貌之下,竟然是个老爷爷的灵魂!
银岚往后缩了缩,一直退到屋间的柱子后,她探出了个小脑袋,接着又缩了回去。
像极了暗中偷窥的小动物。
“喂喂,你这是什么反应……”
夭弋满头黑线,不明白这货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银岚又探了探头,不说话。
似乎猜到了一点,夭弋黑着脸说道。
“两百岁对于修士而言只是弹指一过,若真要细算还处于幼年期,大多数元婴大人都有上万岁……”
“妖怪!”银岚对着夭弋大喊道。
“?”
“你别吃我我的肉不香!”
夭弋:……
好想把给这崽子做学前教育的人,拖出去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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