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银岚突然出声,看似是蜂拥而至包围过来的白色花朵,并不是真正的攻击。
暗藏在绿茎枝之上、花萼之下的五瓣金色花瓣,才是灵力真正汇聚的地方!
那是一种金粉色的灵力,浅浅的海棠红之中隐隐蔓延着金色的星点。
在精神和识海完全集中的情况下,迎面而来的攻击慢慢变得缓慢,她可以看清灵力的走向,但是那散布开来的花状灵力是在是太过密集,她根本没法躲开。
要是自己是风就好了……
“是风……”银岚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展开了自己的双臂。
“我去那个小崽子在干什么!张开双臂来迎接攻击吗?脑子秀逗了吧……”匡正夸张地喊道,他还没见过这般安稳送死的,若不是这人难道是但求一死然后找昆仑要赔偿来的?
现在修真界资源紧缺,拿自家孩子的命换资源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匡正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捂住身前师弟的双眼:
“待会儿这画面估计有点血腥,师弟你还是别看了……”
“师兄,我……师兄?”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像是被封闭了听觉一般,被捂住双眼的小师弟开始慌张起来:
“怎……怎么了?”
匡正面容僵硬,那眼珠子仿若要瞪出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是一个蓝白袍的弟子先出了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静,“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宝或者符箓!”
“我……”匡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声线沙哑,“我好像看见了……”
“看见什么?”小师弟推开压着他双眼的手掌,回身向匡正问道。
“不……不可能……”匡正迅速说道,“一定是我看错了,不可能的……”
他曾经在古籍上看过,修真史上曾经存在着这样一批天才绝艳的人物,每当他们面临无法解决的困境之时,都会选择将自己的神识完全放空,完全交由自己的身体去感知和行动。
这是一种将自身和灵力完全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的交融,因此也被称之为“一”。
精于此道者甚至能完全在空间里弥漫开来,恍若一团灵力,杀人于无形。
这可是连很多元婴大能都没能掌握的技巧,那女孩也不过才练气五层,怎么可能做得到!
当银岚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那些白花金花都已经没了踪影,而在她身后,是一个个巨大的凹坑,如陨石坠地,将禁制内的所有土地全部都翻了一遍。
她抬起双手,除了边边角角的地方有些微的擦伤,其他地方……
银岚原地蹦跶了两下,很灵活,好像没有受伤。
看来是成功了吧……
“一?”印棠开口道,语调中带着点惊讶
银岚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没听懂印棠在说什么的她歪着脑袋,试探地说道:“二?”
“噗嗤。”印棠又恢复了原来低沉的语调,带些调侃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银岚认同地点了点头。
刚才她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瞬,只想着要是自己能变成风便能躲开了,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睁开双眼时,却发现攻击已经过去了。
“我估计错了。”印棠俯视着下方灰色布衣的小女孩,低声道,“你并不是我见过十多年来最有天赋的修士。”
银岚活动了下筋骨,并未理会印棠,而是暗中蓄力准备下一道攻击。
“你是我见过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修士。”
印棠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惋惜,他叹了口气:
“只可惜……昆仑剑峰不收女弟子,这个规则并不会因你而改变。”
“风佑!”银岚右脚凝聚旋风腾空而起,右拳直接往印棠脸上招呼过去。
“灵根,骨骼,天赋,乃至最玄妙的悟性,于你而言都是常人无法匹及的强大,但是,你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
印棠只是简单地侧了下身,就用一种很奇异的角度避开银岚那携带着狂风的拳头。
他白皙苍白的指尖凝聚出一朵金色的花,五瓣,缓缓在指尖盛开:
“你的灵术,或者说招式,未免也太少了。”
“风刃.叶旋!”
数道细若毫毛的风刃从印棠身后席卷而来。
“我尊重你这个对手,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是个孩子就轻视你。”
印棠脚下微动,看似缓慢的步伐,却轻易躲开了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刃。
“等你接触到‘影步’这些基础的灵术之后,你大概会变得更强吧。到那时,我很欢迎你再来找我挑战……”
虽然银岚力大且攻击的角度刁钻,但对于印棠来说,只要提前预判到风的位置,银岚根本伤不了他。
“所以现在的你……”他声音低沉,语调认真,“还无法打败我……”
还在寻找着敌方弱点的银岚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虽然她封闭了嗅觉,但是那疲软的感觉还是随着那香味渗入体内。
“可恶……阴招……”拳头已经因为肌肉的松弛而无法握紧,银岚咬紧牙关,不断和这种无力感对抗的她抖得像个筛子。
印棠听到这话“噗嗤”一笑:
“这只是我灵根自带的神威,算不得什么阴招。”
“有本事你拔剑我们来比一次!”
银岚看着印棠腰间黑底金纹的剑,想要与之一战,而非什么花和植物。
“昆仑拔剑只为三事。”印棠很有耐心地重复道,“我没有对你拔剑的理由。”
铺天盖地的白色花瓣落在银兰身上,失去力气的她根本无法动弹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柔软的花瓣落到肌肤上,然后轻松地切开她白嫩的肌肤。
身体上下碰到花瓣的地方缓缓渗出血迹。
“滴答,滴答”
落在地上,染红了纯白的花瓣。
“你……”意识开始有点模糊,银岚虽然浑身是伤,但她还是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
“还没完呢……我要打赢你……然后入剑峰……”
“啪。”
银岚感觉到后颈一痛,本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哎呀各位前辈们,不好意思啊。”
黑色长发的白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他俊秀的眉眼微皱,黝黑的双眸中带着无奈,仔细看还可以发现他嘴角有着些微的抽搐。
夭弋语调中带着无奈,缓缓从袖口中拿出纱布,也不在意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衣角,很熟练地帮昏迷的少女包扎着:
“我家妹妹不懂事,之前的行为是她唐突了,还请前辈们大人有大量,别计较。”
印棠看着这如若无人的少年突然搅入局面,顿了一下,扔下了枚银蓝色的令牌在少年脚边。
“若是她醒来还想入昆仑,就让她后日拿着这面令牌去找术峰的许仙子。”
说完这话,印棠和下面聚成一团的昆仑剑修说道:
“每个人回去在雪崖里待半个月,不待满就别回昆仑了,丢脸。”
“嗷——”
下面一片狼哭鬼叫的哀嚎,雪崖那个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啊!
“印大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换成去扫大厅半年?就算是当杂役一年我也愿意啊!”
眼见着印棠挥了挥袖子就消失在天边,被剩下的昆仑剑修满脸写着了无生趣。
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众人随便收拾了下残局,也轻飘飘地如冤魂般打算乘着法器飞回门派了。
“你干什么!扯老子袖子作甚!还有完没完了啊!”匡正是最后一个坐上法器的,本就心情十分不好的他感觉到袖子被狠狠一拉,怒气满满地回过头去。
黑发的少年皮肤白皙,黝黑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笑意:
“作为昆仑大派的前辈,伤了人就这么走不大合适吧?”
“嘿你小子,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今天有点晚了,得早点回去歇息。”
夭弋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有精无力地耷拉着眼皮和匡正说道:
“我只说一遍,把伤药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呵呵……”匡正冷笑,这年头还真是,毛都没脱干净的小屁孩都敢欺负到他头上。
金色的光芒重新在他手中聚集,匡正将右拳缓缓握紧。
“比谁的大吗?”
夭弋见状也只是笑了笑,他左手豁然凝聚起一个约半人高的紫色雷球,噼里啪啦不受控制地往外散发着电光。
“我这人身体比较柔弱,不喜欢动粗。”
夭弋像是玩蹴鞠一般将那危险的雷球随意抛扔,调侃地说道:
“能动嘴言和的事我向来不能动手,可惜你好像天生没那脑子。”
“我很讨厌你这种只用蛮力解决事情的武夫,一般这种人我都是交给小崽子去处理。”
“可惜,她现在倒下了。”
夭弋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眼眸逐渐冰冷:
”你说……”
雷光大闪,紫色的电光疯狂地向外扩增,不过半息的时间就攀上了匡正的身体。
“啊啊啊啊——”
匡正整个发丝都竖直了起来,在紫色的电光和幽暗的夜色之中发出了阵阵惨叫。
他身后坐上飞行法器的师兄弟们全部都被这事态发展给吓傻了。
夭弋收过匡正身后的昆仑弟子手中的小瓷瓶,伸出手的那人颤颤巍巍,瓶子刚一脱手就像是碰到什么食人妖兽一般,赶忙缩了回来。
紫色的电光下,少年清俊的脸庞也开始显得有些妖异起来。
夭弋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很有君子之风地说道:
“我要点赔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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