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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天伦之乐,顾烈那边倒是生了场闲气。
    主要是为了颜法古。
    颜法古死活就是不肯正经当官,耍起赖皮来恨不得往地上赖,顾烈拍桌子骂:“你这么推三阻四的,不是让天下人戳寡人的脊梁骨?”
    这话也不算是夸张,本来嘛,颜法古一个正经功臣,和狄其野一起打进燕都的,这么一个人不肯给大楚当官,天下人怎么想?那要么是官给的不够,顾烈小气,颜法古不愿当官;要么是顾烈这个帝王不慈,刻薄功臣,颜法古不敢当官。
    颜法古也很无奈,他大仇得报,别无所求,只想算命测字,发挥发挥余热,百无赖聊地度过此生。那总不能说,他有了这么大功劳,连悠闲自在都不让他享受吧?
    这逻辑简直神似前世的狄其野,顾烈懒得和颜法古磨,不动声色道:“回你的钦天监去。下回,你也别来讨寡人的嫌,寡人只下旨给你,你抗旨试试。”
    颜法古见顾烈当真生气了,也不敢再胡闹,捏着拂尘,蔫儿吧唧地磕头去了。
    于是六部九卿也不敢触陛下楣头,顺着顾烈一件接一件的议事,大有把十州能议的事都议完的架势。
    晚钟敲过了,顾烈也没有放几位重臣回家的意思。
    几位重臣望眼欲穿,等定国侯拯救他们于水火。
    元宝走到政事堂侧厅望了望,思来想去,又原路回了未央宫,对定国侯回:“侯爷,咱家想着,要么您亲自去一趟,陛下,瞧着不大高兴。”
    元宝这个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他去,谁都知道他代表的是定国侯的意思,若是陛下尚在气中没注意,不给他好脸,那下的不是他元宝自己的脸,而是定国侯的脸。
    定国侯本就是被拘在未央宫,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要是被陛下下了脸,那明日朝堂上风言风语,可就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样一来,若是两位主子起了嫌隙,未央宫的日子,可就从此不好过了。
    狄其野没有元宝想那么多,他只以为元宝被顾烈吓着了,于是拿了本密折在手上,去了政事堂。
    “陛下,”定国侯不紧不慢地进了政事堂,单膝一跪,“锦衣近卫上了密折,臣不敢擅阅,送来请陛下御览。”
    “起来。”
    顾烈刚才还板着个脸,这一时半会情绪也扭不过来,严正地把狄其野叫了起来,等狄其野走上前来把折子一递,顾烈打开一看,里面就写了四个字:回宫吃饭。
    险些笑场的顾烈清了清嗓子,把折子一盖,欲盖弥彰道:“这样,定国侯先行去未央宫,等寡人回去再议。天色已晚,各位爱卿也散了吧。”
    狄其野拱了拱手,和各位大臣点头一礼,先走了。
    六部九卿也赶紧行礼告辞,唯独姜扬留了下来。
    顾烈奇道:“丞相不急着回家吃饭?”
    姜扬哭笑不得,您也知道我们急着回家吃饭呐,姜扬笑笑:“臣寻思着,好久没和陛下说说话了。”
    顾烈眉头轻微一挑,露了微笑:“怎么今日有闲情同寡人叙旧?”
    姜扬哈哈一笑,三言两语说起往事来。
    顾烈听着,偶尔附和一声。
    都是当年还率领楚军打水仗时的军中趣事。
    说到姜扬那时太过爱美,打赢了仗,湿淋淋的羽扇也还为了凹出风度扇起来,结果扇了顾烈一脸水。
    又说到祝北河当年为了给顾烈送粮草,心急赶路,半夜里也急急行军,差点掉下河没捞上来,被颜法古取笑真是险些“碑河”。
    顾烈听着听着也露了分真切的笑意,姜扬没耽搁多久,说了三四件趣事,感叹真是老来多思旧事,也行礼辞别了顾烈,慢悠悠出宫去了。
    政事堂空无一人。
    顾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解下腰间的玉符,轻声道:“姜扬和祝北河。给寡人查清楚。”
    从暗里走出个锦衣近卫来,跪地捡起玉符,领旨道:“是!”
    狄其野等了半天,才等到顾烈回宫,笑话他:“陛下真是勤政辛劳,连你儿子都夸你呢。”
    但没听着顾烈回话,顾烈扔了黄袍,伸手把狄其野抱住了。
    “怎么,”狄其野被他这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耍流氓上瘾?”
    顾烈不说话。
    狄其野挑了挑眉,在顾烈怀里转了个身,伸手去按顾烈的额角,学着他以前头痛时下意识的动作,轻轻按着。
    半晌,顾烈才慢慢放开狄其野,笑道:“或许太累了。”
    狄其野白日里刚捏过王子的腮帮,夜里就把大楚帝王的侧脸也给捏了。
    他没好气道:“早和你说了,不想笑就别笑。吓唬谁呢。”
    顾烈侧过头,亲亲狄其野刚才犯上作乱的手。
    这个人,总是能看穿自己的表里,这种近乎直觉的了解,却让本该在臣子面前高深莫测的大楚帝王感到安心。
    得卿若此,夫复何求。
    于是顾烈舒舒服服地板着脸和狄其野吃饭,饭后,对顾昭小朋友的教导问题展开了讨论。
    顾烈自己的童年就过得不怎么样,前世那个不是自己的儿子又被柳湄带得活似杨平,既没亲身经验,也没养儿子的经验,被狄其野这么一提醒,才惊觉应该对儿子更亲近一点。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要怎么和孩子更亲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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