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是小糖的生日,我在商场的礼品店里转来转去,却始终苦恼着该给她选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小糖和一般的小孩子有点不太一样,她不喜欢芭比娃娃,也不喜欢毛绒玩偶,她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的时候也不爱看动画片,迷恋的第一部电视剧是在那些年韩剧大火的时候和我一起看的《豪杰春香》,等我好心把电视调回少儿频道陪她看动画片的时候,她还反过来嫌我幼稚。
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我要给她买学习机,她死活非拉着我让我送她法医秦明全套,把书拿回家的时候,我差点儿被我爸打死。
柜台小姐在我身后讲解了半天,看我迟迟不买,搞得她也有点不耐烦。
我问她有没有丧尸的模型,要么吸血鬼的也行,或者是电锯惊魂那种类型的拼图。
她皱着眉头,板着脸看我,一副我是来砸场子的表情,“你确定……你是送给小孩儿的?”
我尴尬的笑笑,从店里退了出来,刚要走,却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应声回头,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
“冷苓,还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眼前的女子留着长长的卷发,她大着肚子,一直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放在腹部之上,满脸微笑的望着我。或许是母亲的光辉太大了,若不是她叫我的名字,不然我绝认不出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子,居然会是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邢微。
刚我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神,“你……结婚了?”
“对呀,早就结了,我和我老公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就把证领了。”
我的心突然像是沉入了海底,听不见半点回音。
邢微看着我出神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不是吧!你该不会认为我和陈满结婚了吧?”
我突然回过神来,“什么意思?你……不是和他?”
她笑得更加厉害了,“当然不是,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现在的老公可比他好一百倍。”
我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可是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不是在一起了吗?”
“哪有啊?”邢微回过头反问我,“你听谁说的?我们没有在一起,就是我俩一起演了出戏,给我妈和他妈看的。她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见着我俩都跑美国去了,就非得撮合我俩在一起。可我那时候已经认识我老公了,陈满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啊!我俩被逼的没办法,就只好演一出戏,装作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后来因为不合适又分手了,这样他妈妈和我妈妈就不会再逼我俩了。坦白说,我真不知道我那些年是什么眼光,陈满就是块石头,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主动找我说过的话,我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我点头,他确实是块公认的石头。
等一下,我好像错过点儿什么重点。
“你们难道很久之前就认识?”
“对啊!他妈和我妈是朋友,我和陈满从小学就认识了。”
难怪,当年总觉得她和陈满还有高立文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原来是早就认识。
邢微凑过来看着我的脸,“你不会还喜欢他吧?这都毕业多久了,你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吗?”
我笑笑,摇了摇头。
那封信,可能算是联系过,只不过,没有成功。
邢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叹了口气,“说句实话,我能看出来陈满心里有你,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从我认识他到现在,除了你,我还真没看见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好过。只不过我不明白你们在闹什么别扭,明明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为什么你们却不在一起?”
她这句话倒是把我问住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还记得我们毕业之后他第一次主动找我就是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那时我还挺好奇他怎么会来问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和星野在一起了。他上了大学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都没怎么见他笑过,加上他奶奶去世了,安乐死还是他亲手签的字,这事儿对他打击很大。他整天闷闷不乐的,整个人都忧郁的很,话少的可怜,我都怕他有一天真的变成哑巴。”
“安乐死吗?”
“对,安乐死虽然在国内不被允许,但在华盛顿却是合法的。如果你见到陈奶奶当时的模样,你就会明白活着对于她是多么大的痛苦。”
我不敢想象陈满是如何度过那些日子的,我还记得他在山顶上和我说的那些话,他曾是那么的在乎她,却要亲手送她离开。这样告别的方式,对于他而言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如果我当时再往前一步,也许我们的结局会完全不同。
我鼓起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所做出的决定,却敌不过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
有时候,你明明了解一个人所有的一切,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为人。却宁愿相信你眼前不确定的现实,也不愿意相信他。
对,我不够了解他。
陈满,我从来没想过,我对你的爱怎么会变得这么悲哀。哪怕只是想到你的名字,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希望,某一天,很偶然的,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遇见你,在未曾约定的前提下,只是偶然,听从缘分。但命运就是对我们如此残酷。我不曾遇见你,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们好像两条对角线,只有曾经的那一个点使我们相遇,然后,越走越远。你最终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陈满,我不管你究竟怎样看待我,即使你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曾想起我,我就在这里等你,至少我们仰望的是同一片天,踩着的是同一块地。你总离不开这天,走不出这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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