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陈满身边,盯着他看了一整天。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答应和我去看流星雨呢?
坑蒙拐骗也行啊,虽然最终目标有点儿猥琐,但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这场流星雨好使就行了。
陈满拿起本书立在我俩中间,“有话就说,脸都要被你看穿了。”
我咬咬牙,“有!”
“说。”他冷淡地丢给我一个字。
“如果我这次能考进年级大榜前一百的话,你答应我件事儿呗!”
说实话,我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挺虚的。
但是试一试嘛!尝试又不犯法。
要是成功了,那固然可喜可贺。
要是失败了,我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过。
他回头,“你先说什么事,我考虑考虑。”
“陪我去看一场流星雨。”
陈满看着我认真的神情,哈哈大笑,“你到流星雨真的是场雨啊,说看就能看到?先不说我答不答应你,关键是上哪里去找流星雨啊?”
我往他旁边凑凑,笑嘻嘻的说:“我查过了,就在这周,这周五的晚上就会有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你答应我,如果我能考进百名榜的话,你就陪我去檀山上看流星雨,行不行?”
他转过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冲我点了点头,“好啊,我答应你。”
我的心里比了个yes的手势,然后又怕是我臆想症发作,听错了怎么办?于是我又向他确认了一遍,“真的答应了?说好了啊,你不许反悔!”
他丢给我个白眼,拎着书包走了。
为了确保此次约会的圆满成功,我特意揽下了燕子这个语文课代表送作业的义务。
我鬼鬼祟祟地走到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
我探头进去,感谢诸神保佑,大川居然真的没在办公室!
我蹑手蹑脚地溜到大窗办公桌旁边,刚想翻一翻他到底把成绩单藏在了哪里,结果我发现我几乎快要爱上大川了,他居然就把成绩单光明正大的放在了办公桌中间。
我趴上去瞅了瞅,果然第一还是陈满,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然后我又找到自己的名字,班级第十,年级第……第九十九?
老天爷这次也太罩我了吧!居然真的进百名榜了?
放心,我一定回头去庙里多拜拜,把零花钱都捐香油。
我大摇大摆的从大川办公室里出来,正好看到大川从对面走过来,我差点就扑上去拥抱他了。
他平淡地扫了我一眼,“你又来送作业啊?”
我满脸深情的望着他,最后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一句:“老师,您真是个好人!”
说完我满心愉悦地走了,大川用惊悚的眼神,送别了我的背影。
然后我依稀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才刚上高二,压力就这么大了,看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我兴冲冲的回去找陈满,他正捧着颗篮球往外走。
我提醒他,“陈满,你别忘了三天以后答应我的事。”
他叹了口气,绕开我,“你一天都说了三遍了,年级大榜还没出来,你进没进前一百名还不一定呢,你会不会高兴的太早了点?”
我冲她神秘的一笑,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样子。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已经知道后续内容了。
时间过得特别慢,短短的五天像过去了半个月。
年纪大榜揭晓的那天,我几乎是冲进教室里的。
“陈满!陈满!你去看年级大榜了吗?你年级第一,我年级第九十九唉!我这次可是真的进百名榜了,你答应我晚上要陪我去看流星雨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陈满拎着书包,满脸愧疚的看着我,“对不起啊,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了。”
我虽然心里极不情愿,还是对他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哦,没事,家里的事比较重要,你快点回去吧!”
他拍拍我的肩,“对不起啊,下次补偿你,我先走了!”
放学之后,我还是一个人上了檀山,我问燕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流星雨,她说她虽然不嫌弃我重色轻友,但是她今天有家教课,确实没办法和我一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山上人确实挺多的,有几个人都扛着专业的天文望远镜上来的。
等到后来,别说流星雨了,连星星都没剩几颗了。山上起了风,温度骤降,有不少人打了退堂鼓,都返程回家去了。
我周围本来坐着好几对小情侣的,流星雨迟迟不来,他们也各自散场了。
这样也好,省的他们当着我的面腻歪,整的我的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山上没剩下几个坚守岗位的坚固分子,除了我以外,只剩下离我比较远的几个扛着望远镜的了。
他们兴许也是在想,辛苦扛上来一趟不容易,也不能白白的无功而返。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我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将近九点了。我骗我爸说去燕子家让她给我补习功课了,再不回去的话,我爸也该起疑心了。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再等一下的时候,陈满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还没体会出现在的心情是惊喜还是诧异,他便敲着我的脑门儿,狠狠地训了我一顿。
“你是不是傻啊?我来不了你就找别人一起看啊,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待在山上,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我揉了揉在草地上坐麻的腿,努力的想站起来和他说话,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有事来不了了吗?”
陈满在我身边坐下,皱着眉头,用很沉重的语气和我说:“我奶奶走丢了,她有很严重的老年痴呆,有时候一出家门就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妈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我奶奶已经一天都没有回去过了。”
“什么?”我噌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来,“那你还过来干吗?还不赶快走?”
陈满扭头看我,“不看流星雨了吗?”
我气急,“看什么流星雨啊!走啦,快点去找人啊!”
陈满笑着拽着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拉了回来,“好了,人已经找到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说话干嘛大喘气啊?吓死我了。”
陈满摆摆手,“你又没问,只知道拉着我去找人。”
“把你奶奶她怎么样?她没事吧?”
陈满点头,“嗯,没事,只不过她又拉着我的手,问我是谁了。”
那个永远阳光,自信,还有点毒舌的陈满,现在坐在我面前却是那么的落寞。
“你……还好吗?”
“没事,我都习惯了,其实我小的时候是我奶奶带大的,我爸妈总是在忙工作,没有时间管我,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在我奶奶的老房子里长大的。她后来被诊断出了阿尔兹海默症,严重的时候,连我和我爸是谁都不记得。”
“那……你爷爷呢?他去哪里了?”
“早就死了,我连面都没见过。”
陈满的眼神里有带着一点淡淡的忧郁,这样的神情,我好像在谁的脸上见到过,但是是谁,我想不起来了。
“哦……对不起啊。”
他笑了,“你道什么歉啊,这流星雨怎么还不来啊?你不会看了假消息吧?”
“没有!”我笃定,“它一定会来的。”
它会来的,我有一种预感,女人的预感一向都是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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