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乖,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抚了抚她的头,徐婕下车后,背过去的一眼显得异常阴冷,走到旁边去对着老胡温柔地道,“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徐老师不用气。”
不管对着谁,老胡的刻板脸都没有变过,此时也是一样。
徐婕原路走回了展馆,表面像是回到里面的样子,其实在避光的地方转身走掉了,过了很久之后,才带着微微的寒风坐进了车里,金琳儿正翘首以待,见状紧紧地靠在了她的怀里。
“徐老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哦,我不知道放哪里了,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抚着她的长发,徐婕的神情显然非常轻松,“琳儿等急了吧。”
“嗯嗯。”
车子发动,徐婕坐着,把包包悄悄转到了自己的内侧,一面微笑着和金琳儿慢慢说话,一面把自己的脸倒映在了车窗上面,随即,淡淡地撇开了目光。
金琳儿一无所知地,笑得烂漫欢颜。
齐乐融融的气氛一直到厉家,画上了休止符。
金琳儿随着徐婕走进了大门之后,对着笑颜招呼的阮昔视而不见,并且对着她略显诧异的脸大肆哭闹,“我讨厌这个女人,我讨厌她,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徐婕装成惊慌的样子,连忙把她的身子给拉住,“阮小姐,实在很抱歉,琳儿的性子一直很直,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
“不……没事。”
阮昔瞬间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心想这个女人是挑拨呢还是劝架?
就算不能和乐融融,表面关系还是要注意下的,一下子被排斥个彻底是从哪出了问题?她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少女,恰时,厉爵修从楼梯上下来。
对着一生中最珍爱的妹妹,另一眼,抛给了阮昔。
耸耸肩,阮昔回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本来应该是晚餐时间,可是,金琳儿死活不肯和阮昔坐一个桌,这还不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定要缠着哥哥不放,厉爵修纵使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对于此刻的纠缠也觉得莫名。
金琳儿趴坐在他的卧房里,鸠占鹊巢似地霸着柔软的枕头,装作快要睡着的样子。
“琳儿。”
轻轻唤她,厉爵修连澡都没洗,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睡着了吗?”
“琳儿睡着了。”
金琳儿答,眼睛继续紧闭着。
厉爵修懒笑道,“那好,你睡着了,我去别处睡。”
“不,不要。”
睡着的小美人立刻睁开了眼睛,搂着他的胳膊不放开,“我不要我不要,我和哥哥一起睡觉。”
“为什么呢?”
“因为琳儿怕黑。”
于是,厉爵修指着亮堂堂的灯饰问,“那是什么?”
“是灯。”
“灯开着的呢,琳儿不用怕。”
“……还有,琳儿还怕冷,两个人在一起睡就不冷了。”
俯视着她,厉爵修哭笑不得,但他还是用着和暖爱怜的语气开口,“哥哥和妹妹是不能睡一起的,琳儿是妹妹,我是哥哥。”
“可是,姐姐就和哥哥睡在一起啊。”
金琳儿有点被饶晕了,迷糊地开口,“我不管,我一定要和哥哥睡在一起。”
“如果你还能说出理由来,我就和你一起睡。”
“我有……”
金琳儿张口,似乎在努力回忆似地开口,“我不喜欢姐姐和哥哥一起睡。”
光芒一闪,厉爵修的笑容变得阴寒难测,“谁告诉你,姐姐和哥哥睡在一起的?”
带上房门,厉爵修走到了偏厅,背影姣好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喝咖啡,漂亮的手指握着小棒慢慢搅动,侧颜娇美如花,整个人透出一种引人的气质。
双眸微眯,厉爵修双手插在口袋里,长腿迈步。
脚步声惊醒了她,阮昔坐直了身子回头看一眼,满脸促狭,“哟,你怎么出来了?”
“你是在吃醋吗?”
双手扶到她的座椅靠背上,低头用鼻子去嗅她颈间的气息,厉爵修似笑非笑,双目湛放魅惑的光芒,企图用男性魅力掳获这个女人,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迷惑也好。
让他失望的是。
阮昔清醒得很,用手抵着这个男人,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金琳儿眸里含泪的样子,一切的朦胧魅影烟消云散。
这个恋妹狂!
她还以为他真的要陪着金琳儿睡一晚上呢?估计在心里想过好多回了吧。
难得妹妹这么主动要求!
“没,你想多了。”
淡淡地扔下一句,阮昔把拌好的咖啡送到喉咙里。
然后顾自品味着香甜的滋味,无视某个男人在这里的强大影响力。
一眼看穿她在想些什么,厉爵修淡然一笑。
拉开椅子,坐到了她的旁边。
顺手,把她摊放在桌面的书给抽了过来。
阮昔看得正入迷,对情节的后续发展心心念念,忙不迭把书又夺了回来,一来一往,火花四溅,厉爵修陡然攥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阮昔整个人被他往前拖住,脚背一弯,难看地曲伏在了餐桌上。
像极了即将被享用的大餐……
仰头怒瞪这个可恶的男人,阮昔很想破口大骂。
“你不陪宝贝妹妹,在这里捣什么乱?”
“她已经睡着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懒得理你,快把书还给我!”
厉爵修弯身,凑到她的面前,舔冰激淋似地在她的鼻子上滑落下去,一字一顿,“我想告诉你,琳儿是我的妹妹,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妹妹,我绝对不会对她有什么怪癖的感情,所以你不要想得太多。”
阮昔的脸红透了。
她才没有多想。
而且,厉爵修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这和我没关系。”
“我只是陈述而已。”
阮昔的脸又青了,发现自己的姿势实在不堪入目,手腕被攥得死紧,蒸蒸热气从头顶上冒上来,“你快放开我!”
“不放会怎么样?”
虽然这么说,厉爵修还是在下一秒放开了她。
起身走了。
留下阮昔一个人呆在偏厅里,对着满版的字的,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厉爵修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祸害,专门来混乱她的心!
他说的和她有关系吗?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
这天下楼,际昔遇到了家庭教师徐婕,狭路相逢勇者胜,好在楼梯很宽,就算再来两个徐婕也可以容纳,阮昔心安理得在擦身而过时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令人意外的是,徐婕仰起脸,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晕光,指尖触到玫瑰的花瓣上,神情动人。
“是阮小姐啊。”
是阮昔少见的谦和姿态,视线又在她双手捧着的插瓶玫瑰上看去……没有什么不同。
品种还是那些,颜色也没有什么新意。
会有一个女人仅仅就这样虔诚捧着就满心欢喜的女人?目光再坠落到房子各式摆满的同样玫瑰,阮昔只能说,心理师的世界果然是不能明白的……好在她还在沐意诗诗这样正常的搭档。
“玫瑰真漂亮。”阮昔到底没忍住,伸手去摸。
徐婕陡然收回,让她伸出的手和茎上的尖刺擦过,划出了淡淡的血痕,微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随后,阮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一瞬间的防备和反感纵使微妙,还是被她感觉到了。
她只是心血来潮想摸摸玫瑰而已,厉家到处都是这些东西,向来远观,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摸,偏巧在徐婕这里撞了冰山。
只是玫瑰而已……
她当然不会被徐婕的敌意所困扰,只是觉得好笑。
她又不是傻瓜,看不懂这个女人眼里的敌意,徐婕八成是为了自己的主人才会这样,金琳儿明明只是一个天真不懂世事的孩子,徐婕却妄图把她变成一个精明夺爱的强势女人。
揠苗助长,也会让金琳儿的心灵愈发扭曲。
恐怕,厉爵修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以他爱妹成痴的心态,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女人留在琳儿身边,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反应。
她并不知道,徐婕已经历经了数十任家庭教师之后,唯一能博得琳儿欢心的女人了。
所以……厉爵修不急着驱逐。
知名酒店的大堂里,随处可见服饰精良的男男女女,穿梭在足可倒影的光滑地面上,侍者捧着酒杯走来走去,间或被人拦下送上美酒,置身于此景的每一个人都沐浴在天堂般的享受里,表情满足。
一角上,漂亮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轻巧掠过的纯真少女,亦微微闭上了眼眸,享受着音乐带来的欢乐。
音符从她的指尖跳跃出来,盘旋,飞舞。
阵阵激荡的高潮一波接着一波,不可思议的吸引着人群的驻足,直至最后一个尾挑,所有人的脚步都停步了,纷纷给予掌声。
“太棒了,谈得真不错。”
“从来没听过这么有灵气的钢琴声!”
“这个女孩子是谁啊?”
“不就是冯家的千金小姐吗?想不到这么出色。”
“听说才十五岁呢?”
阮昔也在拍着掌,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答,“我一眼就看出她是一个既漂亮又出众的人。”接着,胳膊被扭住,旋转着身子迎而童诗眦牙咧嘴的凶残状。
连忙拍拍胸口,阮昔道:“诗诗你这样子真像个母夜叉。”
“我马上就要变成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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