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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安疆
    在草地上躺了一会,比赛结束。王春发短信让大家到大巴车处集合,棋院盒饭和休息的地方。赵自强晃晃悠悠的朝着大巴车走过去,感觉心情还不错。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周了,迫在眉睫的资金问题已经暂时解决,围棋这条道路似乎也很适合他。而且,没有前世身居高位的诸多烦扰,这么简单的过日子,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简单的开心。
    “哎,自强哥!”
    远远的,小胖子戴月见看到了赵自强,遥遥挥手。赵自强朝着他走过去,两人并肩前行,顺口聊起了刚刚的比赛。
    “月见,你这两局下的如何?”
    “一胜一负,第二局遇到了宋刚勇叔叔,是我老师的棋友,棋力大概在业余五段。我之前跟他下就败多赢少,这一次也一样,没能创造奇迹。你呢?”
    戴月见毕竟还小,还是有些纠结于胜负,一边说一边给自己输棋找理由。赵自强笑笑,轻描淡写。
    “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你还小,这个阶段多输棋,没坏处。我这边遇到两个爱好者,都赢了。”
    “哇,自强哥你真厉害。要知道洛安城市赛虽然级别不高,但是也搞了八年了,还是有不少其他城市的业余高手会过来参赛的。你能连胜两局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下午也能连胜的话,估计积分就非常靠前了。”
    “哈哈,希望吧。不过万一碰到高手,输了也正常。”
    赵自强对自己下午的对局是有信心的。赢了曹阿蛮阿蛮两局棋之后,他大概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判断。没有职业四段的水平,基本上是很难赢自己的。而职业四段,在这个边境小城,又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两人一起走到大巴车旁,各领了一份盒饭,在旁边垫个塑料袋吃完,就上车准备休息。棋院资金有限,能有大巴和盒饭已经不错,自然不会再给棋手开房。幸好这大巴车座椅可以放倒,也勉强能让人放松一会。王春和李安疆各自过来找赵自强、戴月见聊了两句,就回到位置休息去了。一上午两场棋,大家的脑力消耗都不少,很快车上就响起了呼噜声。
    下午,保持两连胜的赵自强遇到了自己的第三个对手,好巧不巧,正好是李安疆。
    “小强,你竟然也两连胜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李安疆看对手是赵自强,明显兴奋了起来。得到消息的王春挂着个巡视的牌子,呆在他们的赛场就不走了。赵自强摸摸鼻子,看看王春,又看看李安疆,不好意思的轻声道。
    “还请李伯伯手下留情。”
    “得了吧,你小子贼着呢,谁给谁留情还不知道呢。”
    李安疆摆摆手,显然是要全力备战了。如果说之前他对赵自强还有轻视的话,那么能够经历两连胜坐在他面前,赵自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这一次赵自强猜先,执黑先行。他用了六年前高小平八段在大宋名人赛上对段苦八段的开局。李安疆显然对这个开局有印象,前几手走的很是熟练,平淡不惊。
    看对方知道这个开局,赵自强也没有太大反应。他按惯例占了右侧两个星位之后,就开始不管不顾的朝着李安疆的一角突进。这一步已经走出了棋谱的范畴,李安疆有些诧异的看了赵自强一眼,靠了一步。
    他知道赵自强的棋风,喜欢近身搏杀。不过他对自己的算力也有自信,业余棋手和职业棋手的差距更多的是在棋感和大局观上,在算力上,如果愿意投入时间苦练的话,其实双方差距不大。所以,如果赵自强一定要和李安疆拼算力,李安疆是来者不拒的。他认为,对面那个学棋满打满算两个星期的少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赢了他这个学了大半辈子围棋的老手的。
    然而,赵自强很快就让他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对局进行到一百手左右,李安疆的白棋已经危若累卵。王春在旁边看着,憋着笑,一言不发。又下了四十多手,李安疆只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棋盘上黑棋已经势大难治,甚至不用仔细计算就能知道白棋已经无力翻盘。老头儿用两指捻着一颗白子,举在半空,就是不下。赵自强看着他,等到裁判说出时间到,白方超时判负之后,站起身冲李安疆鞠了一躬。
    “谢谢李伯伯手下留情。”
    李安疆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机械的摆摆手,手里的白子还没放下来。王春伸手拉着他往外走,还给了赵自强一个眼色。赵自强会意,手忙脚乱的在裁判的本子上签字,然后跟着俩老头就出了教室。
    离开教学楼来到操场,李安疆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赵自强,盯着他足足三分钟,才吁出一口气,感叹道。
    “王春说你是天才,我还不信,原来你真是天才!”
    “没有没有,就是运气好些。”
    赵自强笑嘻嘻的,继续低调。王春可没有他那么顾虑,一巴掌按在了他的头上,揉着他的头发,“看看,这可是我找到的学生,绝对的围棋天才,世界顶级的那种。我跟你说,他可是能拿棋圣称号的未来大牛,现在找他要签名还来得及。”
    “老王头,你原来这么说,我肯定觉得你是吹牛皮。可你现在这么说……”
    李安疆哭笑不得的看着王春,“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王春从赵自强头上移开手,“怎么样,他可是赢了你了,之后棋院的事情,你可都得听我的,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臭棋篓子。”
    李安疆不耐烦。王春之前听李安疆说自己是臭棋篓子都会生气,这次却没有,而是笑嘻嘻的反驳,“连我徒弟都下不赢,还敢说我是臭棋篓子?你李安疆这么大年纪,好意思嘛?”
    “嘿——”
    李安疆被王春这个诡异逻辑气到了,指着他开骂,“老王头,我跟你说,为老不尊可是有限度的。躲在徒弟后面算哪家的师傅?有本事咱俩来两局,赌你的棋院围棋部主任位置,你敢不敢?”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王春也不去看李安疆,转过身对赵自强说,“比赛快开始了,还不快去。”
    看着俩老头相爱相杀,赵自强笑着离开,找了个僻静草地躺下。过了一会,第三轮比赛结束,赵自强爬起来看了一下抽签结果,又回到了一年级三班的教室。
    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位短发青年,皮肤黝黑,有些肌肉。青年不苟言笑,看到赵自强冷冷问。
    “你是三连胜?”
    赵自强点点头。
    “那还不错,不然这个冠军可就拿的太容易了些。”
    冷面青年自言自语,伸手抓了一把白子。
    “来,猜先吧。”
    赵自强被这人的态度弄的有些无语。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就不怕阴沟里翻船?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个比喻对自己不好,在心里呸呸呸,之后笑着拒绝对方的猜先要求。
    “比赛还没开始,我们是不是等裁判开始再猜先。”
    裁判显然也不太喜欢青年的态度,冲赵自强友善的点点头。青年看赵自强一眼,把白子又丢了回去。
    “行吧,事儿还不少。快点啊,我晚上还有事。”
    这一下,赵自强算是明白了,对面果然是个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主儿。他也不在乎,闭目养神。等着裁判说开始,猜先,执黑先行。
    冷面青年虽然很拽,但是棋力是实打实的有的。赵自强每下一子,他都能在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内迅速跟上。赵自强几次挑起局部厮杀,他也能准确应对,基本上走的都和赵自强推演中的最佳应对一致。这让赵自强有了些兴趣。洛安城市赛是业务选手比赛,不允许职业棋手参加。这位青年可能就是所谓的准职业棋手,具备职业能力,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还没有参加定段比赛的一群人。这些人具备职业棋手的水平,但是又有业余棋手的身份,在他们定段之前,横扫各大业余比赛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不过,职业棋手又能怎样呢?赵自强可是赢过职业棋手的人,自然不会怕了。他保持着自己惯常的节奏,贴身厮杀,当面肉搏,不给对面喘息的机会。不过冷面青年显然也是有素质的,在前四五十手的落子过程中,他基本上没有出现太大的失误,盘面上虽然赵自强的黑棋略优,但已经不再是前几场那种横扫的局面。
    赵自强的棋力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在落子七十余手后,冷面青年明显遇到了困难。他开始使用更长的时间思考,走出来的对策也偏离了赵自强推演中的最佳应手。面对对方的失误,赵自强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抓住一个俗手穷追猛打,过了十几手,把对方原本基本稳固的一块边角撬开了个口子。
    这一下冷面青年有些慌了,他这局棋的战术都是围绕那块自己已经巩固的实地开展的,在棋盘其他地方的布局也都以这块实地为依托,或者遥相呼应。如果这块实地出了问题,那他这盘棋可就直接中盘阵亡了。
    皱着眉头,冷面青年再次陷入长考。可惜包干制的赛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思考,过了七八分钟,他试探性的下了一手,却还是没有超出赵自强的预料。赵自强迅速的走出了自己的关键一步,三路冲,一下子把两块孤棋联通,整个棋盘的形式瞬间明朗。青年看到赵自强的那一步瞬间呆了,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找不到应对之法。最后,他无奈落子,却已经难改大势。又过了十几手,青年超时告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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