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权衡再三,胡鸿风还是只得妥协,带着大军先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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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华辛夫妇在华白薇生下孩子后也已经在銮城定居,只每年抽出一段时日回山上小住,全当清修。
赫连淳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临行前一日竟说服了才从山里返回銮城月余的二人,重又与他们一道上路。
摆脱了大军,他们一家子也不再顾及什么礼数,倒真有几分与家人外出郊游之感,赫连澜与赫连清也显然比在宫内时愉悦许多。
因着还要与大军会和,一路上华白苏虽带着赫连淳锋及两个孩子去了些熟悉之处游玩,但也不敢耽搁太久,半个月后便抵达了祁灵山。
华家的院子建在山腰处,因着抵达祁灵山时天色已晚,华辛便提议在山脚先留宿一晚,恰好周祺佑原本居住的两间木屋就在山脚,出来前华辛已与周祺佑说过,他们便直接到那两件木屋暂住。
赫连淳锋华白苏带着两个孩子一间,华辛夫妇一间,葛魏等几名守卫,就在门外的空处支了帐篷休息。
赫连澜与赫连清平日里是极少有机会与两位父亲同住的,夜里便都有些兴奋,赫连淳锋平日里对他们严厉,难得出宫了倒也由着他们释放孩子的天性,见他们对沿路的许多事物都感到好奇,便一一替他们解答。
到了后半夜,他们问得累了,才终于蜷在华白苏身边慢慢睡过去。
隔日华白苏醒来时,赫连淳锋及两个孩子都还在休息,他穿好衣物,本想让人去找些干燥的柴火,一会儿还能煮些热食吃,结果才出了门,恰好遇上来寻他的华辛夫妇。
“爹,娘。”华白苏先一步上前,压低了声道,“昨夜两个孩子兴奋了半宿,让他们多休息片刻吧。”
贺幺儿点点头,直接将华白苏带到自己休息的屋中,道:“我与你爹昨夜里商量了,觉得陛下及澜儿、清儿他们是第一次到家中,怎么说也该稍微注意些,不如还是我们三人先行上山,稍稍收拾,让陛下与葛大人他们晚几日再上山。”
华白苏微挑了挑眉,贺幺儿说的话于情于理都能说得通,来者是客,就算撇开赫连淳锋,也还有葛魏等人,第一次上门,他们合该先将家中收拾妥当,可他却总觉得整件事透着几分蹊跷。
从华辛与贺幺儿忽然说要与他们一道回来时,他便已经觉得十分奇怪。
二人都不是过分在意礼数之人,华白苏带着赫连淳锋回山里小住也不需要他们陪着,来回路途辛苦,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这些疑问华白苏也未问出口,只是点头应下。
赫连淳锋醒来后,听说他们要先一步上山,也未提出任何异议,华白苏在心中好笑,凭着赫连淳锋以往那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分开的模样,这整整几日不能相见,对方都未拒绝,显然是早已经商量好。
对于华白苏而言,无论是爹娘还是赫连淳锋,都是绝不会害他之人,他倒是愿意等等,看他们到底瞒着他在筹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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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赫连淳锋,华辛夫妇及华白苏三人便上了山。
前两日,华辛与贺幺儿皆表现得十分正常,三人将家中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去山中寻了些野味备下。
可第三日华白苏睡下后,屋外开始传来走动声,夹杂着些轻微的响动,虽然对方显然已经极力克制,但仍是无法做到让人毫无所觉,且从动静看,显然不止两人。
起先华白苏以为是赫连淳锋来了,可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推门,连外头的声响也很快消失,他心中好奇,可为了不辜负爹娘及赫连淳锋一路的隐瞒,便全当不知,未特意出去查看。
隔日清晨,华白苏如往常一般穿戴、洗漱,迈出屋子的瞬间,就愣在了原处。
只见原本干净的院落,此时正摆放着大大小小数个木箱,个个木箱上皆系着红色缎带,他再回头看,才发觉连窗框上都扎上了红花,硕大的一个喜字就贴在他卧房的门上。
若他家中还有兄弟姐妹,这必然就是要成婚时的布置,但偏偏他爹娘只生了两个孩子,无论是他还是华白薇都早已经成婚。
昨日的响动有了解释,可华白苏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他正想着,就见贺幺儿穿着一身显然不符合她气质的红色长衫,手拿一把团扇,从屋里走了出来,与她一道的还有本应该在山脚的葛魏及其他十余名侍卫。
贺幺儿仿佛没见着他一般,满脸兴奋,直接指挥着众人抬起那些木箱就要往山下去。
“娘!”华白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我赶着去下聘,你让你爹给你解释。”贺幺儿说着看了看日头,出声催促葛魏等人离开,华白苏无法,只好转头进屋去寻华辛。
与华辛一道的还有康奉,二人见到华白苏,也不等他发问,直接将一封信塞入他手中:“你看了就明白。”
华白苏打开那信纸,信中却仅有四句话:“自恨无媒出嫁迟,老来方始遇佳期。满头白发为新妇,笑杀豪家年少儿。”
是一首先人的诗作,华白苏盯着“满头白发为新妇”几字看了许久,松手时才发现手心竟沁出了些汗渍。
康奉见他已经明白,很快从一旁的包袱里取出早已经备好的大红喜服交给他:“皇后殿下快换上吧,别误了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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