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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毫无防备的楚少帝却怎么也没想到,在没了封大摄政王坐镇的京中,早有一只蛰伏已久的恶狼,就等着伺机而动,对他们狠狠地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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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阵兵荒马乱的行刺与护驾之后,楚少帝被人掳到了一处陌生的庄子里。
    而那庄子的真正主人,竟是来自东郡的薛应川。
    “陛下莫怕,臣此来并非恶意,而是为了救陛下。”那心怀叵测的平东王,说着充满诱惑、暗藏了毒的话语:“摄政王掌国日久、积威已甚,待他此次平定了北方与柔兰国,怕是改朝换代也只在他一念之间。到那时,他必留不得陛下的性命……”
    楚少帝被薛应川蛊惑了一夜,虽未曾点头许诺于他,却到底是在心中埋下了惊惧与怀疑。
    他更是,收下了这位平东王交给他的毒药。
    据说那药,就算只喝上半口,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楚少帝揣着那一小包毒药,心事重重地被送了回去,却愕然发现,薛应川在前夜,竟是趁着兵荒马乱找人假扮做他,才能顺利将他劫了出去。
    而那个与他一直徒有虚名的女子,却恰恰在这一晚,第一次开口向“他”求了欢。
    “昨夜,陛下……”小鸢儿的脸上是一片羞涩与通红。
    楚少帝心中是惊涛骇浪,可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怎地,他在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将残忍的真相诉诸于口,将这个陪伴、追求了他六年的柔弱女子,推向毁灭的深渊。
    他那时以为,那不过是一晚的阴差阳错,只要他闭口不言,这事便终将过去。
    却没想到,在封大摄政王返回京中的那一日,御医满面喜气地说,中宫已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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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帝僵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摄政王一时失了分寸,竟是将御书房的博古架都推倒在地,然后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鸢儿怀的,当真是陛下的骨肉?”
    他茫然地看着封大摄政王不掩怒意的脸,许久后才意识到对方在问自己些什么,却更是茫然——他从未碰过的皇后有了身子,他尚且还未动怒,封晏舟又在气些什么?
    在那一刹那,平东王埋在楚少帝心底的毒种,就在顷刻间,发了芽,长出了烧不尽、也斩不完的荒草。
    ……这人可是怕,他要杀朕的那一日,会连累到自己的好侄女?
    楚少帝边想着,边点了头。
    “朕与皇后,已成婚六载,皇后方才有孕。此乃天大的喜事,皇叔也该同喜才对!”
    大笑着如此回答的时候,楚少帝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心中,究竟是对小鸢儿的怜惜,更多一点,还是对封晏舟的怨恨,更多一点。
    而听了他的话的摄政王,紧握拳头,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终是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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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三年,楚少帝对他的摄政王仍是爱意难消,却也恨意昭彰,更是惶惶不知何日便是他的死期。
    于是,在朝廷削藩,以东郡为首的三藩叛乱时,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与叛党魁首的薛应川,有了两次的书信往来。
    虽未曾泄露什么机密,却是实实在在地背叛了朝廷。
    而薛应川这条恶狼却是在三藩覆灭的临死之际,化作了一条狂犬,竟将那两封御笔的书信,尽数昭告于天下人。
    楚少帝那几日早朝时坐在龙椅之上,便是清楚地看到保帝党的老臣眼中的失望与放弃,和摄政王党羽对他毫不加掩饰的蔑视与杀意。
    至于他的摄政王,哦,不对,应该说是那位明日的帝君,楚少帝从不曾读懂他的眼神,更猜不透他的心意。
    而他猜了十二年,便是猜累了,已不想再去,也不用再去猜。
    一个死人,那还需要再去看、去想别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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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帝翻出了薛应川当年给他毒药,本想着连那个他又爱又恨的人,也一并带上黄泉绝路。
    可到最终,到底是爱比恨更多一些。
    他还是舍不得了。
    他就将毒药的事,透露给了在他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她本是他在这世间最信任的人,却也不过是奉了别人的命,在面前他演了十年的戏罢了。
    于是,在楚少帝邀他的摄政王来宫中对饮的那日,那人到了,却不去碰他为他斟满的毒酒一下。
    楚少帝第三次举杯相邀,对方依然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不曾有任何回应。
    而他这一次,却不再是像之前一样,讪讪地酒杯放下,而是继续举着酒樽,长叹了一口气。
    “太子并非楚家血脉,摄政王日后不必斩草除根,还是为鸢儿留下此子吧。”
    楚少帝把话说完,便是满心的释然与解脱,也不管身边人神色的变幻,径自将毒酒一饮而尽了。
    十二年前,他的摄政王在最寒冷的冬夜里,将他从冷宫中带了出来,给了他这条命;十二年后,他就在这最炽热的夏夜里,把命还于他。
    从此就是阴阳相隔,恩怨两清,爱恨都随他一身白骨埋黄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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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那个时候头发长、见识短的楚少帝,是真真没料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还能有穿越和重生这回事。
    更没想到在他穿越又重生了一回后,居然会遇到了也是重生的封晏舟。
    而且现在这个封大摄政王,居然还显得,对他挺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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