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出来,江景元正好碰到回归的秦初九,他紧紧地皱了皱眉头。
“江小相公,这次外出这么久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不过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一点点眉目了。”秦初九一看到江景元上来就是先道歉。
他也清楚,这趟出去办事久了点,但奈何这次的事情是真的有点棘手。
江景元紧蹙的眉头松开,问道,“有何眉目。”
“我调查到这李三全有个外室,还生了个儿子,要不是无意间听人说漏了嘴,我可能都查不到。”
秦初九说起这事也是一阵唏嘘。
他在李三全村子里蹲了好些天,才听见两个长舌妇谈话,说李三全几年前带了个孩童回家,她们可是真真听得那孩儿见李三全爹爹。
而且那孩子长得也跟李三全颇为神似,但是当她们开口询问的时候,李三全却否认了。
所以她们猜测,这李三全在外面肯定还有个外室,听口音像是铃木县那边的。
秦初九二话不说就跑到铃木县调查,果然查到一个寡妇和一个郎中有一腿,他猜测这个郎中就是李三全。
但是他去晚了一步,那寡妇早早的就搬走了,听说去北边投靠亲戚去了。
随后他又一路调察寡妇的亲戚,看看有没有在北边的亲戚,但是奈何一无所获。
“北边?”江景元皱眉,那么远的地方,就意味着线索断了。
古代可不像现代那样一个身份证就能查到人,跑远了,换个县塞点钱,名字户籍都能改,茫茫人海他上哪儿去寻人。
“嗯,这段日子辛苦九哥了,待改日有空,由我做东邀九哥一叙。”江景元还是像秦初九道了一声谢。
“那感情好,那我这就回衙门复命了。”
秦初九有两个多月没上衙门了,说是因身体原因在休息,其实就是给江景元办事去了,这回来,还得先给县令大人回复。
“县令大人去了大同,一时半会恐怕也回不来,你直接回你的班衙就成。”江景元好心的提心一句。
江景元从县衙出来,就直接去了梧桐县的慈幼居,也就是古代的孤儿院,所有被解救出来的孩童都先占时安排在这里。
徐水舟正和一群慈幼居的姑娘们好生安抚着这群饱受折磨的孩童们,可效果甚微。
“那群姑娘们怎么说。”
江景元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放在被救出来的姑娘身上。
“她们倒是比这群孩子要坚强一点,能说话,就是坚决不回去,说回去也是给父母蒙羞,会让父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徐水舟说着叹了口气,他太明白这群姑娘的担忧,人言可畏啊。
从人贩手中救出来的姑娘早就没了清白可言,要是回了家,她们的父母如何看待她们,乡亲们又如何看待她们。
人当面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是在背后呢,一日两日还可,时间久了谁能受得了,尤其是被认识的人说。
江景元也叹气,这群苦命的姑娘,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伤痛却要她们来背,而且还是一辈子的。
江景元沉吟片刻道,“不回便不回吧,在梧桐县给她们找点事情做,总好过每日沉浸在伤痛中。”
然而要让这几个姑娘做什么,江景元一点头绪都没有,倒是花了一百两银子替她们购买了一处安静的宅院。
好不容易靠着谭靖远的话本赚了一波的江景元,看着账本上大大赤字也不由得挠头。
好在这些姑娘也不是不懂事的,自己去布铺接了手帕香囊的什么来绣,也能勉强维持一下生计,倒也不用江景元和徐水舟完全就操心。
就在江景元和谭靖远忙着新话本之事的时候,大同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同的通判居然跟商人勾结,背后里做拐卖孩童和逼娘为昌的买卖。
已知被卖拐的孩童高达七百余人,逼迫的良家女子、哥儿有二百余人,另外在大同赌坊和大同青楼还搜刮出不少女子、哥儿和孩童尸体。
这个消息彻底震惊了整个大明朝,不光大同各处都在讨论,就连朝廷,皇帝都为此事怒不可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要求各个州府彻底清查自己手底下的官员,如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严惩不贷。
而这个大同的通判连诛九族不说,自身更是被五马分尸。
当然大同的百姓对件事情也抱有高度的关注,事情后续远远不可能就此完结。
关于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孩童,还需要把他们送会原有的家庭中去。
有丢失孩童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极而泣到大同等县衙认领自家的孩子。
当然也有一些女子、哥儿的父母来接回自家的子女,可惜只有寥寥几人,更多的女子、哥儿则是被留了下来,他们的父母或者家人连个态度也没有。
众人虽然同情这批女子、哥儿,但一想到他们失了清白,一个个都莫不吭声了,就算是街边的地痞流氓听到后都是只摇头。
像这种“窑子”里出来的姑娘家,就算是被骗的,也没有人愿意娶回家,做妾都要掂量三分,要是领回家来,不仅会影响到家人的名声,还会连累家中待嫁待娶的子女。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些人脑子里几千年的传统思想。
包括这批女子、哥儿自己都不愿意回去,怕连累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