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难办啊,如果是别的账簿他还可以请个账房先生来帮忙,但是这县衙的账簿,里面不知道要涉及多少县里的势利,这要是从账房先生的嘴中吐露出去,县令还不得把他这身皮给扒了。
别看他只是个衙役,但这衙役也是有福利的啊,家中免税十亩,家中另有两人可以不用服徭役,何况做衙役的时不时还能捞一些外快,这工作比在县里任意找其他一份活来的轻松。
况且他还想把这身皮传承给他的儿子,所以这份工作绝对不能丢。
秦初九这时心里已经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这会不会是新县令的一个测试,都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张县令来了三个月一直没什么动静,突然这样一下,会不会借机辞人。
就在秦初九忧愁得吃不下饭的时候,他的眼前一亮,看到一个能够让他产生希望的人。
江景元一席靛蓝色长袍,身上有萦绕着一股高贵的气质,走在这满大街普通老百姓街道上,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江小相公,这里。”秦初九想也没想,就张口叫住江景元。
江景元自然也是看到了秦初九,点头示意后,这才带着徐水舟走了过去。
秦初九一脸殷勤,“江小相公一大早来县城,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店家快快煮两碗阳春面上来。”
“能够在此碰到九哥也是缘分。”江景元笑笑也没有推辞。
他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去衙门里查阅查阅卷宗,如今对方主动交好,倒是可以顺水推舟。
煮一碗阳春面的功夫,江景元和秦初九已经聊成知己好友,这时秦初九才面露为难之色,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江景元暗道一声,来了。
梧桐县虽比不得其他县繁华,但也算是人杰地灵,街上时不时的也会走过几位穿长袍的秀才,为何这秦初九放着别人不结交,偏偏来结交他,定是有求于人。
“九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江景元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自己碗中的肉片挑到徐水舟碗中,他大病初愈,闻着荤腥就难受。
秦初九为难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开口,“九哥我也不瞒你,的确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帮成了我这件事,九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以后你们家不管遇上什么麻烦,只要我秦初九能够帮得上忙的,只管招呼。”
江景元脸上挂着浅笑,并不搭话。
秦初九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把事情娓娓道来。
“既然九哥都说了这是县令给你们的考验,我掺和进来怕是不好吧。”江景元还是那副老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秦初九干笑两声,神色有些尴尬,“我一介武人,哪里会什么算账,县令大人这不明白着为难我们这些人,况且我也看得出来,县令大人是有意招揽江小相公你的。”
江景元挑了挑眉,来了兴趣,“哦,九哥此话怎讲?”
“嘿嘿,还不是你去衙门递诉纸那一日,因着我收了这位小哥一吊钱的缘故,夸大说了几句江小相公与知府大人的事情。”秦初九指了指徐水舟说道。
徐水舟吃着自己的面,听到秦初九招呼他,只是抬头含笑点了点头,又继续吃面。
江景元对这略带油腥的面没什么胃口,见徐水舟吃得开心,单独拿碗挑了些吃了两口,就把那一大碗没动的面送到徐水舟面前,“长身体,多吃点。”
秦初九对江景元和徐水舟桌上的互动视若罔闻,继续说道,“后来,我又听衙门其他兄弟说起,县令大人那日还回去翻了一夜你的卷宗,才有了第二日我来找你之事。”
江景元心中一动,这县令大人是误会了他与肖知府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十二年前,江父病亡,肖开棋看在同门的份上才对家中向朝廷申请那份秀才福利,但是此后两家人并没有来往。
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一个举动,却在十二年后无意间又帮了他们江家的忙,可以说没有这层关系的话,江景元那日的官司也一定会打赢,但是绝对不会那样轻松。
一个做到县令的人,怎么回对一个小小的秀才,和颜悦色,江景元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全部想通了。
张县令这是想要利用他,去巴结肖知府,毕竟肖知府现在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又顶了肖知府的缺,想不引起肖知府的注意都难啊。
在这个县令的位置上,他可是如坐针毡,但是如果他一旦跟肖知府绑在一起,成为一条线上的人,那就可以说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肖开棋的身后可是有个工部侍郎,抱好这条大腿,只要工部侍郎不倒,他再混个知府不成问题。
不得不说张县令这一手算盘可算是打得响亮,就是可惜了,他与肖知府半点交情都没有,如何给张县令当踏板。
可这个误会要是没有还罢,但是一旦有了,希望的种子种了下去,如果这个时候,他直接掐灭张县令的希望,说不得要惹怒他。
为今之计,只能扯虎皮拉大旗,来个狐假虎威。
“九哥说笑了,我家中的确与知府大人有些交情,但是这事也上不得什么台面,让县令大人抬爱了。”江景元眼眸深沉,笑着摆了摆手。
秦初九心中一松,他就是这样一试探,没想到江景元还真与知府大人有交情,那他就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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