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上走,张雨晨走得很慢。她抬起头向上望了望,望不见院门,心下觉得:“还好,还好,还有时间。”
其实,张雨晨每一次走在通往昴宿院的台阶时,都胆战心惊的。她虽然从小生长在读心宿,但是提起昴宿院,她还是一阵阵的恐惧。
昴宿院是读心宿的首院,说得好听点,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都在那里;说难听点,那些决定一个读心者命运的老顽固都在那里。如果一个修炼不到第四级的读心者被叫到昴宿院,那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前途堪忧。
张雨晨才修炼到第三级,她也或多或少的预见到长老们要跟她聊的内容。所以,张雨晨才慢吞吞地走,希望借着这个时间,再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
她思忖着,一定是这一次,她任务完成的太过拖沓,让欧阳琴不满,于是通报到了长老那里。可是,张雨晨转念一想,就这点事儿,不至于欧阳琴这么大费周章,她大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让自己加快进度。莫非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上级长老看穿?这绝对不可能,张雨晨摇了摇头,赶紧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她来到了昴宿院的大门口。院门口站着两位年轻的少年,其中一位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把张雨晨请了进去。
上一次进到昴宿是五年前了,那时候张雨晨乳臭未干,刚刚成为读心者。因为她在读心宿长大,于是她成为读心者的成人礼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张雨晨跟欧阳青不同,她没经历过什么痛彻心扉的考验,她是自然而然成就的。此后,她再也没来过。这是她第二次踏入昴宿院。
昴宿院富丽堂皇,到处都是金灿灿的,让人看了眼花。“这里就是最权威、最厉害的读心者议事的地方?”张雨晨边想边跟着少年往里走。
走到大堂,少年缓缓退后,转了个身消失了。张雨晨缓缓走入内堂,看到首席长老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她心下惶恐,双手叠在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谦卑:“长老,您好。”
长老点点头,捋了捋银白的胡须:“雨晨,你今年多大了?”
张雨晨听长老唤她“雨晨”,更加小心谨慎,她回答道:“长老,我今年16了。”
“嗯,不小了。”长老停了停,又说道:“确实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雨晨,你长在读心宿,所以你应该知道,在读心宿,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已成家了。”
张雨晨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应答。
看着张雨晨不说话,长老继续说道:“你也清楚,读心者最好跟读心者在一起,别找那些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人,那会有损你的心性。”
“长老,我......”张雨晨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欧阳琴从一旁的侧门走了进来,终究没有说出口。
“雨晨,长老说得对。外面世界的人,太坏太杂。于是,我就和长老商量,为你选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他不仅一表人才,出身也好。”说完,欧阳琴轻笑起来。
“长老,我还小,我不着急。”张雨晨急急说道。
“不小了,再等,好人家都被别人抢走了。长老,我看就这么定了。”欧阳琴根本不顾张雨晨的感受,自顾自的就决定了下来。
长老点头同意:“雨晨,好好和招摇相处相处,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已经修炼到第五层,以后你们可以一起切磋,共同进步。”
“长老”,张雨晨心中不悦又不敢明说,她忽然想到自己的任务,立刻拿出来挡剑:“我最近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时间上有点紧,等完成了再来吧。您也知道的,对一个读心者来说,完成任务大于一切,否则,我也没有那个心情。”
长老点点头,欧阳琴却凑了过来,笑着说:“长老,任务是我给指派的,估计得个半年一年的才能完成。耽误这三五天没什么关系,雨晨,你就好好跟招摇相处吧。”说罢,欧阳琴扶着长老走了,留下张雨晨一个人在大堂里。
张雨晨叹了口气,她早该想到,欧阳琴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她骗了。这次,欧阳琴指派给她的任务是让欧阳青和霍小燕彼此相爱、不离不弃。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张雨晨也纳闷,不知道欧阳琴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是现在,她也闹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一点,读心者不能跟凡人相恋,否则有损心性。张雨晨想了又想,得出了一个特别不靠谱的结论:要么欧阳青不是欧阳琴生的,要么就是欧阳琴对霍小燕恨之入骨。
但,无论如何,任务接了,就要履行承诺。可是,这一次张雨晨就是做不到。在她又一次见到欧阳青的那一瞬间,张雨晨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重新和欧阳青在一起。虽然这么做,她会因为无法完成任务而受到惩罚,但是她思来想去,那点惩罚和她心里的煎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她也花了点小心思,尽量不被欧阳琴看出自己的破绽。于是,有了前文的一出张雨晨在树后偷窥的场景。一切,不过是她设计好,让欧阳青和霍小燕和解的计策。张雨晨自知自己做得很好,这样就不至于让欧阳琴怀疑自己的最终目的。可她还是低估了欧阳琴。
欧阳琴在张雨晨住院的时候,就发觉有些不对。她心想,莫非这女孩儿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儿子。于是,她运用五级读心术:波思,来追踪张雨晨,时事观察她的思想动态。张雨晨虽然平日里会关闭心门,让一般的读心者无法读取她的意识。但是,她修为尚浅,无法屏蔽比自己更高一级的读心者。所以,她的所思所想,被欧阳琴摸个底儿掉。
果不其然,几天下来,欧阳琴怒了。她不允许一个小小的读心者,这么不听话。这才有了长老院长老做媒,给张雨晨寻个归宿的事儿。
张雨晨苦笑,为自己,也为欧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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